然,不等他开口,便已被玉屏操着鸡毛掸子赶了出去。
绣楼的门,“啪”一声,在他面前无情地阖上。
……
墨王府。
夜听澜看着案上燃了过半的烛火,俊脸幽寒宛若玄冰。
一旁伺候的侍卫被这强大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当即端起桌案上的空茶盏悄悄退了出去。
一出书房,那威压当即退去,侍卫一口气还未松完,便看见了院门外左右徘徊的亓玄,当即出声。
“诶,亓侍卫……”
亓玄眼皮子一跳,连忙抬手将他的嘴捂住。
探头往书房里瞧了一眼,见并未有何异样,这才松口气。
侍卫不明所以,“您这是?”
亓玄烦躁地摆摆手,“王爷在里面?”
侍卫点头。
“在,该是正在等您呢,您快进去吧。”
他哪敢!
默默叹口气,抬眼却一下瞥见了侍卫手中的茶盏,亓玄动作一滞,一向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突然就好使起来了。
见他盯着自己笑容逐渐渗人,侍卫害怕地退了退。
“属下先去给王爷沏茶……”
话未说完,手中的茶具却已被他夺下,“你,过来。”
乌云遮月,转眼已是三更。
更声一过,夜听澜微阖的双眸一睁,眼底冷意逼人。
侍卫进门便迎上这股寒意,身子一颤,端茶的手当即又抖几分。
“王……王爷。”
夜听澜不耐,只扬手示意他放下。
“亓玄还未曾回来?”
侍卫战战兢兢,心顿时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亓侍卫方才传信来说,王妃今日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了,今夜应……应该不回来了。”
话落一道劲风瞬时席卷,桌上的茶盏顷刻间便已四分五裂。
这该死的女人,竟敢明目张胆跟他唱反调!
夜听澜掀唇,嗓音幽若寒霜,“告诉亓玄,就是绑,也要将她给本王绑回来!”
凤吟晚自然没有被绑回去,不仅如此,她还美美地睡了一觉。
并且不忘初心,翌日早上,一起身便开始身体力行履行自己的承诺——
写和离书!
玉屏进门的时候正撞见她握着毛笔挥斥方遒,泼墨般的大字落在纸上,凤吟晚咬了咬笔杆,招手唤她。
“你帮我瞧瞧如何。”
第一次写这玩意儿,她还真是没经验。
玉屏闻言当即上前,看清那纸上的字,眉头顿时一皱。
“小姐这字……”
凤吟晚眼皮子一跳,心中顿时一紧。
坏了,她忘了这茬了。
她这手字不说是非常难看吧,简直就只比狗扒强了那么一……点点!原身一个古代人,怎么也不能写得比她还丑吧!
凤吟晚身子僵住,正想着怎么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见玉屏好笑地看她一眼,摇头。
“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凤吟晚悬着的心“pia”一下落下,顿时感觉自己又行了。
好家伙,原来丑也是一种保护色!
讪讪笑了下,她抢掩尴尬轻咳,“你就别取笑我了,专注看内容!”
玉屏闻言当即也认真看了起来,半晌,她脸上笑意退去,神色变得凝重。
凤吟晚扬眉,开口逗她。
“怎么了,垮着个脸,倒像是让你去和离似的。”
玉屏眉头微微一皱,“小姐,您当真要与王爷和离吗。”
青普寺之行玉屏并未在其中,故此昨夜她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堪称震惊。
原则上她当然是支持自家小姐的,可是……
“小姐,您爱慕了王爷这么多年,当真能轻易放下吗?”
玉屏自幼跟在凤吟晚身边,可以说,她见证了原身倾慕夜听澜的全过程。
但,现下的凤吟晚,并非是原来的凤吟晚。
她不仅放得下,还非常想放!
“有什么放不下的,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喜欢过几个渣男。”
“渣男?”
“咳……我的意思是,我之前肯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眼瞎了也不能看上他啊!”
她这话说得极为顺口,但玉屏仍持怀疑态度。
“小姐……”
“好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凤吟晚极快地将和离书收好,推着玉屏便往外去。
“在青普寺吃了几天斋,我嘴里都快淡出鸟了,走,咱们去四海云宴搓一顿!”
玉屏还想说什么,但碍于被打断也只好不再做声。
二人前脚才离府,后脚夜听澜的马车便已到了将军府。
车身一阵轻晃,稳稳在府门前停住。
“王爷,到了。”
车内,闭目养神的夜听澜缓缓睁开眼,俊美如玉的面庞上,眼下两抹乌青尤为明显。
轻“嗯”了声,他起身下车,不料才到府门前便被侍卫拦住。
“大胆,连墨王也敢阻拦!”
侍卫不卑不亢行了一礼。
“我家老爷和公子现已领兵出征,王爷若要拜见,还请改日再来。”
随侍还想呵斥,夜听澜扬手,淡淡掀唇。
“本王要见凤吟晚。”
不料侍卫闻言颔了颔首,却并未退开。
“王爷来得不巧,大小姐现下也不在府上,不过早料到王爷会来,有一物命属下转交给您。”
夜听澜狭眸一促,冷意当即漫开。
“是何物。”
“大小姐说,王爷一看便知。”
侍卫将信笺交到他手上便自顾自退了回去,夜听澜眉心一蹙,如玉的指尖捏着信打开。
入目便是醒目的“和离书”三个大字,很丑,也很刺眼。
夜听澜面色狠狠一沉,俊脸当即冷结成霜。
这该死的女人,她好大的胆子!
“王爷……”
久不见他做声,随侍小心着上前,不料才开口便迎上股冷厉的盛怒,当即被震住。
夜听澜捏着和离书的大掌重重一收,顷刻间,纸张便已化作齑粉。
……
正赶上长街热闹的时候,凤吟晚和玉屏一路边走边逛,半个时辰之久才看见了四海云宴的金字招牌。
正欲上前,小臂却被玉屏轻轻一拉。
“小姐,您看那是不是宋公子啊?”
凤吟晚闻言当即抬眼,前头一抹水青衣袍进了街边的药铺,步履缓慢,一看便是有伤在身。
还真是宋清安。
“小姐,宋公子去药铺做什么?”
上次的事还未查清,虽说宋清安也是被陷害的,但玉屏心中对他就是有些防备,因此也格外敏感。琇書網
“此次去青普寺他是随行副将,身上……有伤。”
说起来,他这一身伤还是为了救自己弄的。
尚未来得及当面问候,凤吟晚心中颇为愧疚。
“走,去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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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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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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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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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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