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立还没睡醒,屋门就被人砸响了。
秦立都没起身,张嘴就喊:“谁啊!大清早的砸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没有点公德心啊!”
结果门外传来隔壁女孩的声音,有些急:“别睡了,快起来送我去上班,我今天起晚了,坐公交和出租都来不及!”
“你疯啦!咱俩又不熟,让我送你上班,凭啥!”
“少废话!给你钱!”
呼啦啦!
连半分钟都没到,秦立就穿着衣服跑了出来,将门一锁,都还没下楼,就启动了机车。
对他一个跑腿来说,送人送货都一样,反正都是送!
“你公司在哪儿?”
“颐和大厦!在二环往东大概几百米距离……”
这个地方秦立去过,路线很熟,也不废话,直接指挥闫大小姐把大门打开,然后就载着她疾驰而去,连大门都没关。
这一幕刚好让房东看到,啧啧称奇:“这俩人啥时候搞到一起了?小闫不是一直瞧不上小秦吗?小秦不也是一直对小闫有意见吗?
呵!果然!青春期男女的话根本不能信,都特么骗人的鬼!嘴上说不要,身子诚实的很……”
机车的便利性远远不是公交和出租能比的,它既可以走人行道,也可以走车道,平常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只花了十分钟。
车都没停稳,闫大小姐就从车上跳了下去,“等着我,我先去公司把卡打了。”
秦立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身影,差点乐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闫大小姐仓皇的样子,就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何必呢,但凡早起一会儿也不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糟糕……”
秦立摇头,然后望向四周。
这一片算是老区了,看起来有些陈旧,但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可以看到路边很多卖蔬菜水果的,还有卖早餐的摊位,甚至连卖衣服的都有,就在路边上摆摊。
秦立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早市还没散呢。
这时,闫大小姐去而复返,把零钱往秦立手里一塞,“给你!车费!”
秦立数了数,二十九块,有零有整,“你平时打车就是这价钱?”
“是啊。”
闫大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四周的早餐摊。
秦立见状便客气说了句,“走吧,一起,请你。”
哪知闫大小姐瞬间蹦到一旁,捂着前胸,一副吓到的样子,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你想干嘛?你别以为我让你送了一次就是在向你示好,我可跟你说,就你这样的,我根本看不上,咱们之间差着层次呢!根本没可能!咱们之间就是单纯的交易,交易你明白吗?你千万别乱想,我不是在给你机会……”
“我真是多余这一嘴!”
秦立恨不能给自己一嘴巴子,咋就跟她客气了,她是啥人心里还不清楚吗?咬着后槽牙道:“爱吃不吃,当我乐意请你啊!”
直奔附近的胡辣汤摊位。
哪知闫大小姐跟了过来。
秦立没好气道:“你不是不吃吗!有点骨气好不好!我就是客气一嘴,你还真当真啊!”
哪知闫大小姐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谁用你请啦,我一直吃这家的胡辣汤好不好,你别自作多情。”
秦立:“……”
他心说我要是再跟你说一句话,我特么就是你孙子!
胡辣汤摊位摆的凳子很多,都快挨到后面的店铺了,这也就是店铺还没开门,不然俩家非得打起来不可。
秦立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朝摊老板喊了句‘胡辣汤两根油条’,便将目光落向他处,结果发现,在左边不远处,竟然窝着一个卖老货的摊位,被前面卖布的摊位完全遮掩,要不是他走进来,还真看不见。
摊位上有各种封皮发黄的线装书籍,有铜把的烟斗,表面蒙尘的砚台,有老式钟表,还有一些瓷质的瓶瓶罐罐。
打眼一扫,货都挺老,但是不是真的那就不一定了。
这时,一件怪异的瓷器落到了他的眼中。
之所以说它怪异,除了造型有点怪,身上的颜色也有些怪。
造型看上去像是个酒壶,身圆颈粗口外敞,壶嘴很短。
但没有上面的盖子。
釉面整体看起来发白发黄,也是瓶身的主色调,给人一种蒙尘的感觉,不过瓶身腹部以及瓶口有少许青花点缀。
“这算是白瓷,还算是青花?”
秦立心中疑惑,要说白瓷吧,它有其他颜色,要说青花吧,但青花的数量也太少了。
至少,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青花。
他所见到的青花,无不是将器身上画满了画片,但这看起来像是酒壶的瓷器,身上只有腹部有那么三处青花,还是很简单的那种,看起来就像是几片花瓣,在瓶口位置也有那么三片,一直蔓延到瓶口内部。
秦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走到了那老货摊前。
摊位老板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头,穿着很简朴,是那种很老式的蓝色中山装,衣服上口袋很多,鞋子是一双千层底的老布鞋。
“大爷,这个瓷器应该是酒壶吧?”秦立拿起那短嘴酒壶问道。
“应该是。”
老头也不太确定,但依然指了指那个壶嘴,“这不有壶嘴吗,有壶嘴的基本都是酒壶。”wWW.ΧìǔΜЬ.CǒΜ
“壶嘴咋这么短?”
“不知道啊,估计人家就是这种造型吧,反正没见断的地方。”
秦立又问:“酒壶一般不都是有盖吗,盖呢?”
老头又摇头,“不清楚,我从乡下收上来的时候就这样,估计被那人家弄丢了吧。”
秦立左手捏着下巴,酒壶在右手里翻来覆去。
这上手打量和远处看完全不一样。
远处只能看个大概,但上手细瞧,完全就将这酒壶的缺点暴露了出来。
不论是做工,还是胎质,又或者釉面以及瓶身上的画片,都不行。
把手位置,可以清晰看到一圈拼接的痕迹。
通过壶底可以看到,胎质又粗又松,呈米灰色,这说明烧制的不好,凝结度不够。
而釉面,在酒壶下方近底位置,可以清晰看到四处垂泪,犹如青春期的男孩,光滑的脸上长出了四个突起的粉刺。
在颈部靠近壶口位置,还分部着不少如同蜘蛛网般的细纹,看起来就跟裂了一样,但其实没裂,浮于表皮。
这在专业里叫釉裂,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但秦立不懂,还以为烧坏了,属于残次品。
而在壶身腹部以及瓶口位置的青花,颜色有深有浅,颜色深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类似人脸上雀斑的黑色结晶斑点,摸起来有一种凹凸感。
这在青花中也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早期国内青料不行,烧制后很容易出现这种黑色结晶。
只是秦立不知道,以为烧残了。
就连壶身上的画片他也不满意,看起来太随意了,分部太乱,绘工也太简单,毫无美感可言。
“这烧的也太差了吧,就不能用点心?烧成这样谁买啊,要是能卖出去才邪了!”
秦立嘴里吐槽着,将酒壶放回了摊位,然后俯下身子,用右手去够最里面的线装书籍。
不料,左手不小心按在了酒壶上。
下一刻,一副黑白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秦立眼珠子瞬间瞪圆,都差点跳出来,心中惊呼一声:“不可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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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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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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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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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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