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坐直身子,倾向她这边,“你都听到了什么?”
何年睨了他一眼,“你们合伙骗我。”
萧策,“不是骗你,是没打算把你牵扯进来。”
何年点了点头,她明白,她的那点家仇,跟萧策做的事相比,格局差的远。
她坦然笑了笑,“没关系,那个时候我们俩也没好呢,你不告诉我,是正常的,你要是冷不丁跑过来跟我掏心掏肺,我还怕呢。”
萧策欲言又止地笑了一下。
到达安怡医院,登记过后,何年与萧策提着东西一齐进去。
苏医生听到消息后过来迎接。
寒喧一番,何年询问了一些爸爸最近的情况就跟萧策去了爸爸的房间。
空旷的房间里,何耀文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正坐在窗户前发呆。
与从前一样,他消瘦憔悴,虽然才五十出头的年纪,但第一眼看上去却是跟萧恒差不多的感觉。
不过,何年能看得出,他最近比以前好多了,衣服很干净,头发修剪过,很整齐,床被也没有什么异味。
她心里稍感欣慰。
“爸,我来看你了,你看,我去潭州出差,给你带了榴莲酥,这个味道很地道哦,您以前最爱吃了。”
何耀文抬起头,看看眼前的女孩儿,又看看榴莲酥,眼里是茫然和空洞的神色。
何年心里揪的难受,强撑着笑容将榴莲酥往何耀文嘴边送,“爸爸……”wWW.ΧìǔΜЬ.CǒΜ
何耀文机械地张开嘴,吃了一口,然后就用手接过,自己拿着吃起来。
这期间,萧策在病房里转来转去的观察。
何耀文连吃了两块榴莲酥,何年心里欣慰了许多,在一旁轻声说:“爸,您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阿姨做的榴莲酥吗?那还是妈妈教她的呢。”
何耀文咀嚼的动作一滞,慢慢抬起眼睛,凝视着何年。
恍恍惚惚的,一些画面涌入了何耀文的脑海。
他眼眶一热,叫了一声,“年年?”
何年眸子大睁,低呼了一声,“萧策,我爸又认得我了!”
萧策赶紧走到何年身后,安抚性地抚着何年的双肩,目光灼灼看着何耀文。
何耀文的目光转到了萧策身上,“你……”
萧策忙自我介绍,“何叔叔,是我,我是萧策,不,爸,我是萧策。”
何年眼睛后睨了萧策一眼,怎么能突然就叫爸?
何耀文此时想起了更多,眉头蹙了蹙,“年年你嫁给了萧策?”
事已至此,何年只得点头,“爸,我现在挺好的。”
何耀文嘴唇颤抖,心情似乎变得很激动,他拉住何年的手,张了张嘴,“我,我一直觉得忘记了把什么告诉你,年年……我突然想起来了……”
何年反握住何耀文的手,眼泪不知不觉啪嗒落下,“爸,你别着急,你慢慢说,我听着呢。”
何耀文又看了萧策一眼,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突然晕了过去。
何年低呼一声,萧策已经眼疾手快接住了何耀文,扶到床上,并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医生带着护士赶了过来,给何耀文做了检查。
苏医生说何耀文可能是突然认出何年,心情激动,又有话急着说,急火攻心晕过去的。
半个小时后,何耀文就醒了,何年坐到床前握着他的手,说了好半天的话,可他一直是机械发呆的样子,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波动。
天都黑透了,何年跟萧策先离开了医院。
路上,萧策开车,何年坐在副驾,脑袋抵着车窗,情绪有些低落。
到了半路,萧策把车停靠在路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过身去把何年抱在了怀里,安慰道:“别难过了,我相信有一天爸爸一定会完全好起来的。”
何年抬眼,看着萧策的俊容,粉唇张了张,“萧策,你说我爸要跟我说是什么话?会不会跟你有关?”
萧策俊眉微拧,“跟我有关?”
何年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当初我爸知道我在萧家,他很放心,说我可以依靠萧家,让我嫁给萧家少爷,但我不知道他让我嫁的是谁。”
萧策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难道他会让你嫁给萧朗那种人?”
何年一开始还真觉得是萧朗,要不是心里念着年少时对萧策的情愫,那晚她怕是真的会跟萧朗……
她低声说:“小时候你变成坏学生,我爸一直嘱咐我离你远点儿……”
萧策脸上表情古怪起来。
何年,“我在想,刚才我爸是不是知道我嫁给了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样,一激动,就晕了。”
萧策抚着她的后脑说,“不会,小时候的事情大了哪能作数?再说,我觉得咱爸看人不会那么浅薄。”
何年点了点头,在心里也说服自己,爸爸不会到现在还对萧策抱有成见。
萧策捧起她的脸蛋,轻声道:“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我们一起带爸爸出国治疗,他脑子清楚之后,我把这些年我的事情都告诉他,一定让他安安心心的把你交给我,好不好?”
何年抿了抿唇。
萧策会这样安慰她,她心里如同淌过一条溪流般,软软的。
她点了点头。
萧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坐好,继续开车。
半个小时后,到达萧宅。
何年与萧策一前一后进了屋,站在玄关处正要换鞋,便听见客厅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又让人膈应的声音。
“萧爷爷,我专门跟技术人员学的,这手法还可以吧~舒服吗?”
何年看过去,只见萧恒坐在沙发上,沈若雪半跪在地毯上,正在给萧恒捶腿。
何年皱了下眉,与萧策对视一眼,萧策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沈若雪听见门口有动静,赶紧转过头,眼睛大大地睁着,见萧策与何年一同回来,眼底有些失落,同时也嫉妒!
她装着大度一笑,喊道:“年年,阿策,你们回来啦!”
一旁坐着的艾梅笑着补充,“年年,今天沈小姐特地来家里看望老爷子,带了好些补品,这不,正给老爷子捶腿呢。”
沙发上的萧恒朝何年笑了笑,目光扫过萧策,暗暗凛了一下。
何年淡淡应了一声,本能跟萧策拉开了一些距离,对萧恒说,“爷爷,我先上楼换件衣服。”
说完,她就穿过客厅踩着楼梯往二楼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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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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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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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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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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