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时,季父季文昌特意跟慕白曜仔细询问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过之后,季文昌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那个乔笙几次三番的欺负他女儿,真当他们季家的人都是死的?
哪有做老父亲的不心疼自家女儿的,季文昌强忍怒火,只恨不得冲到乔笙所在的房间,直接掐死她!
可,季文昌到底是忍住了。
这里是陆家的庄园,陆廷渊的私人地盘,陆廷渊孤僻狠戾,做事决绝,这样的人私心最重,最恨旁人指手画脚。
季文昌没有明着发火,他只是告诉陆廷渊,事不过三,不要再有下一次。
陆廷渊站在一旁始终没开口,倒是慕白曜一直安抚着季文昌的情绪,好话听的耳根子发软了,季文昌的满腔怒火,也就慢慢消散了。
总算是送走了季家三口,慕白曜转着身,看着身后的男人。
陆廷渊正好点燃了一根烟,眼神眺望着远方,等慕白曜走近他身边时,陆廷渊吐着烟圈,开口道,“派人铲平庄园所有的玫瑰,今晚就动手。”
慕白曜没有多问为什么,他猜想,或许是季初遥最喜欢的花是红玫瑰,所以陆廷渊触景生情,他现在心情不好,自然不想看到那些花。
陆廷渊心思最重,谁也看不穿他的心思。
只有陆廷渊自己明白,他见过乔笙在玫瑰园的凉亭里弹钢琴的模样。
她长发及腰,一席束腰长裙,纤细的手抚摸着钢琴,她弹琴时习惯闭着眼,静心享受着悦耳的琴音,那样的一幕,宛如一幅生动的画,梦幻又美好。
可惜现在,乔笙再也不会去碰钢琴了。
她的手被毁掉了,她的一头长发也因为坐牢,如今长度才刚刚触碰到肩膀。
一切都变了,那一大片的红玫瑰,留着只会叫人看着心烦。
陆廷渊和慕白曜的身影,消失在了庄园的黑夜里。
很快,庄园只剩下了乔笙一个人。
乔笙疲倦到了极点,却久久无法入睡,浑身烫的厉害,她弄了几次冷水上去,只觉得一秒钟的时间,水就像沸腾起来一样。
乔笙只觉得难熬,实在挺不住的时候,乔笙会想,干脆死在这里吧,她实在受不住了!
可当乔笙艰难的离开洗手间,看到卧室墙上挂着的季初遥遗照时,乔笙又断了自己自尽的念头!
她受的冤枉和屈辱还没有洗刷干净!
她还没看到安安的照片!
她还没有跟陆廷渊离婚。
她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
不能死。
起码现在,她不能死!
乔笙死死的咬着牙,她借助着凳子的力量,慢吞吞的到了窗户口,打开了窗子,感觉着迎面吹来的风。
乔笙伸出了胳膊,脑袋枕在上面,她刚闭上眼,又听到了很大的动静。
庄园里有一处灯光分外刺眼,乔笙抬头看去,看着施工的车辆和工人,正在花园里消灭着那些花。
乔笙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那些玫瑰,是嫁给陆廷渊的那一年,她亲手种的。
整个庄园都是陆廷渊的,唯独那些花,属于她自己。
但是现在,陆廷渊连一些花都容不下了,他派人践踏着那些花,也派人践踏着自己的自尊……
所以,乔笙,你还在执念什么呢。
乔笙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那里变成一片狼藉,直到那些工人离开,直到月亮和星星被乌云遮掩,直到许久许久后,天还是暗的。
这漫长的黑夜,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天明?
黎明时,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乔笙趴在窗户边睡了过去,一整夜的高烧,让乔笙昏死了过去,直到雨势渐渐变大,打湿了乔笙的脸,她才渐渐有了知觉,然后苏醒。
走回了房间,乔笙寻着热水。
整个庄园很是安静,乔笙后知后觉,庄园,是不是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往庭院里走去,查看之后才发现庄园的铁门也上了锁,她被关在了这里,她是被陆廷渊囚禁在了这里!
乔笙微微一怔,只觉得苦涩蔓延在心头。
而更让乔笙觉得无望的是,庄园里,没有给她留下一点食物。
似乎是昨晚被带走的,所有的冰箱干干净净,就连仓库,也另加了好几把锁,庄园里唯一有的只有水,可就在中午的时候,水,也停掉了。
乔笙只剩下了饮水机的半桶水,她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地板上,等到晚上后,庄园的灯再也没亮起过……
陆廷渊换了一个折磨她的方式。
乔笙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如果是自己的命,他大可以直接说,他开口,她就给。
陆廷渊想要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看着乔笙给季初遥下跪,但他又知道,乔笙宁愿为一个陌生人下跪求他,也不会为自己的错而下跪。
他恨乔笙的执着,自己却又执着的要她认错。
陆廷渊一夜未眠,慕白曜在耳旁不停的告诫他,不要对乔笙心软,她是活该,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这一天的时间里,他用监控窥视着乔笙,她只喝了一点水,然后便是发呆,中午停水后,她干脆不喝水了,就那样无神的坐着,一直到了晚上,他断了庄园的电,用特殊的监视器看着乔笙。
她还在坐着,她像个活死人,没有任何举动。
她不知道来哀求自己,她像个傻子。
陆廷渊终于忍不住,通过监视器告诉乔笙,“想要活下去,先去灵堂,在遥遥的照片前跪上三个小时。”
他本以为,乔笙还会反抗一下。
但下一秒,乔笙起身,她只是揉了揉酸麻的腿,然后对着黑夜里亮着绿色光点的地方点了点头,言语顺从又恭敬,“我知道了,陆先生。”
说着,乔笙摸黑走进了房间。
她直直的跪了下去,黑夜里,咚的一声,尤为刺耳。
乔笙跪的笔直,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陆廷渊要是不开口喊停,她就不能动。
他想看什么,她就给他表演什么,把陆廷渊哄高兴了,或许自己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乔笙身子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轻声询问着,“陆先生,需要我说些赎罪的话吗?如果您同意,我乐意至极。”
陆廷渊眼神冷漠的看着屏幕里的人。
他按着仪器按钮,淡淡的嗯了一声。
乔笙弯着腰,脑袋砰的一下磕在了地上。
“我是个罪人,我该死。”
“我杀死了季小姐,我该死。”
“我伤了季初暖,我该死。”
“我不要脸追求陆先生,我该死。”
“我不知耻嫁给陆先生,我该死。”
每说一句话,乔笙的脑袋就会磕在地上一下。
乔笙的声音越来越弱,咚的一声后,她两只手拖地支撑着身子,“我叫乔笙,所以我该死……”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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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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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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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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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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