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未话落,见我不说话,歪着脑袋看向我,“怎么不吭声了?刚才不是还跟我打感情牌吗?继续打啊!怎么?对我失望了?”
“无所谓对你是不是失望,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回话,原本松垮在椅子里的脊背直起几分,“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借故堕落,都不值得人同情,我今天之所以会来见你这一面,不是为了想跟你说刻薄的话,也不是为了想跟你讲大道理,人各有志,我就算能挽救你一时,也挽救不了你一世。”
我挑着红唇说,说完,忽然自己笑了下,“老实说,我在刚才开车来的路上还在想,我见到你的时候要不要拎起你暴揍一顿,但就在刚才,我突然就释然了,不值得,我为什么要暴揍你?你是我什么人?”
我话毕,站起身,提步往门外走。
我前脚走出门外,转过身关门,丁未一直故作放荡不羁的神情僵在脸上,整个人颓在了椅子里。
走出警局,我站在警局大门口停站了会儿,孙培婷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走了过来,拧开其中一瓶递给我,自己拧开另一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喝啊!愣着做什么?我很小的时候我奶奶跟我说,人在生气的时候一定能够要喝很多水,因为很多水会把你内心的愤怒情绪稀释掉,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很生气了。”孙培婷看着我说,用眼神示意让我喝水。
虽然我明知道孙培婷这番话是谬论,但是此时此刻,我也找不到其他排解情绪更好的办法了。
我听从孙培婷的话猛喝了几口矿泉水,拧紧瓶盖,“走了,回家!”
“完事了?”孙培婷挑着眉看我。
“完事了。”我回话,上车。
在车上,我一言不发,孙培婷坐在副驾驶位置,多次转头看我,又是唉声又是叹气。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别憋出什么毛病来。”我斜看她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开车。
“是你让我直接问的啊!那我就直接问了。”孙培婷调整坐姿,一瞬不瞬的看向我,抿抿唇角,“丁未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嗯。”我如实回应,伸出一只手将车窗降下几许。
“他犯了什么错?”孙培婷一脸好奇的看向我。
我挑眉,没吭声,感受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风,稍稍觉得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些。
“苏沫,我问你话呢!”见我不说话,孙培婷伸手推攘我一下。
我侧头,“我开车呢,别乱动,不然容易把你的小命交代在这儿,知道吗?”
“不是,你倒是说啊!你让我问,我问了你又不说,丁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孙培婷有些着急的看向我。
“我是让你问了啊!但我又没说你问了我肯定会回答你。”我嗤笑。
听到我的话,孙培婷噎了噎,深汲一口气,梗着脖子将头偏向车窗外,“苏沫,我还以为你离开的这些年变了,最起码你成熟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狗!”
我闻言大笑,没回话。
车抵达昌运,我停下车,没要下车的意思,剔向孙培婷,“你回公司,我回家,回公司后别乱说话。”
我话落,孙培婷看我一样,轻哼一声,“咱们还是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乱说话,你最好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我保证你明天来公司一定会流言蜚语满天飞。”
“你随意吧!”我回话,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倾身,推开副驾驶位的车门,“麻溜的下车,别让我揍你!”
我说完,孙培婷撇撇嘴下车,站在车门外隔着车窗看向我,“真不够意思,我一直以来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跟你说,你居然对我藏着掖着,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压根就没把我当朋友。”
孙培婷嘟囔着说,我冲她摆摆手,一脚踩下油门。
我说不上来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遏制着我的胸口,不算疼,但是却让我没办法好好呼吸。
曾经年少,一直以为好日子都在后面,最苦最难的应该是涉世未深的时候,刚走进社会,刚跟那些行业里的大佬前辈打交道,在对方眼里,自己连个P都算不上,对方看你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着讥笑。
那个时候我以为,等我成长了,等我强大了,一切就会顺风顺水,可是现在忽然发现,当你熟知人情世故后仍被信任的人所背弃,这才是最难受、最难以接受的。
你想想,年少时认不清人,你还能跟自己说遇人不淑,但是在这个年纪,你阅尽千帆,对方是好人坏人,你心里早已经有了一杆称评判,可是结果,你的评判错了,是不是很可笑?
我开车回答家,在车驶入别苑大门的那一刻,我一脚刹车,整个人趴在了方向盘上,一动不动。xǐυmь.℃òm
如果不是揣在兜里的手机铃声接连响了N遍,我真想一直逃避现实就这么趴着。
我满脸不耐烦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扫了眼手机屏上的陌生号码,按下接听,“喂,你好,哪位?”
“苏沫,诓我好玩吗?我告诉你,我这边可是快下班了,你如果再不把钱给我送过来,我就找娱乐媒体记者曝光你,说你算话不算话,让你那个破快递公司陷入舆论!”肖敏恼怒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整个人精神忽地一阵,蓦地笑了,“肖敏,你有病吧!我是无偿给你捐钱,对于你的金主我,你就不能稍微态度友好些吗?”
“呵呵,等你把钱拿过来,你要多好的态度,我给你多好的态度,这几年我经营孤儿院,对于你们这些资本家的嘴脸实在是太了解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肖敏冷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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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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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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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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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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