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森的暴怒,我可以理解,如果角色对换,换作是我,或许,我会比陈森的反应还要激烈。
在听完我说不是来劝和后,陈森就没再看过我一眼,我迈步,跨过狼藉,走到一旁的沙发处坐下。
童萧是个爱凑热闹的,不论什么热闹都喜欢凑,见我坐下,她双手环胸坐在我身侧的沙发扶手上,估计是觉得看热闹不嫌事大,挑眉看孙培婷,“有水果吗?给我来一盘,我边吃边看。”
孙培婷敬佩她是条汉子,冲她竖起一根拇指。
童萧笑,回了个颇为得意的眼神。
我瞧着她俩的互动,转头,声音极低,“要不你们俩出去吧,我觉得你们俩不适合在这儿呆着。”
我说完,童萧跟孙培婷只觉得的闭上了嘴。
陈森跟廖母的僵持。
陈森因愤怒双眼赤红,廖母紧抿着唇,满是内疚,却说不出半句话。
“滚出去,还不走吗?需要我报警把你请出去吗?”陈森愤然。
“陈森,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承认,我向你道歉,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廖涵跟她爸爸是不知情的。”廖母哭诉,眼泪不停的顺着脸颊滑落。
“呵,对不起?”陈森笑了,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安装假肢的那条腿,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你的道歉能让我这条腿回来吗?如果可以,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陈森说完,廖母脸色煞白。
“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对不起,特别讽刺吗?”陈森讥笑,起身,一步步走到廖母面前,当着她的面,撩起自己缺失的那条腿,露出假肢,“来,你看看,你摸摸,你感受下,下半生要跟这么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共同余生是什么样的感觉!”
廖母被陈森逼迫的步步后腿,不敢抬眼看陈森的眼睛,也不敢低头去看陈森的假肢,一双眼,四下闪躲乱看。
“怕了?你也知道怕?”陈森一把拎起廖母的衣领,“你当初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就不多考虑考虑呢?你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女儿分手吗?你劝不动我,可以去劝她啊!你自己的女儿都不听你的话,你凭什么把一切怨气都撒在我头上?你为什么不雇人去砍掉你女儿的腿?”
陈森话落,手一松,廖母朝后趔趄下,一个没站稳,瞬间跌座在了地上。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陈森转回身子。
“陈森,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不要再针对廖氏了?你能不能放廖氏一条生路?廖氏是我跟廖涵他爸一辈子的心血,你如果毁了它,我跟廖涵她爸要怎么活。”廖母悲戚戚的坐在地上哭。
“你们怎么活,跟我何干?跟我有关系吗?没有关系。”陈森朝后摆摆手,“我没去警局揭发你们,已经是看在曾经跟廖涵的情分上,仁至义尽了,你走吧!”陈森再次赶廖母离开。
廖母抬头,老泪纵横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怨恨,起身,“陈森,你就是个扫把星,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我们廖家好好的,涵涵从小到大都很乖巧,都是因为听了你的怂恿,才会变得不听父母的话。”
陈森正提的步子顿住,回头,不怒反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埋怨我?”
“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有本事去警局揭发我啊,不就是坐牢吗?我不怕,我坐牢,让涵涵恨你一辈子,我觉得很划算。”廖母像疯了一样大笑。m.χIùmЬ.CǒM
我作为旁观者,想过今天他们俩人碰面的很多版本,也想过陈森到最后都没原谅廖母,但是独独没想到,廖母会把一切都推到陈森身上。
我真的是脑子注了水,才跑来这个地方想要多管闲事。
我起身,整了整衣服褶皱,绕过沙发往门外走。
廖母见我要离开,情急,冲上前抓住我手腕,“你去哪里,苏沫,你还没有让他答应放过廖氏,你要去哪里?”
“阿姨,不好意思,这件事我办不到,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就是来看看而已,现在我看完了,准备走了。”我淡漠说。
我现在就相当于廖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哪里会这么轻易放我离开,扣着我手腕的手收紧,用力太狠,指甲都掐进了我肉里。
察觉到疼,我下意识挣脱,廖母蛮横的拽了我下手腕,另一只手指指陈森,“你们不是朋友吗?你求求他啊,让他放过廖氏啊!”
我一直强压在心底的那股愤怒,在廖母的刺激下,突然就爆了。
我愤力甩开手,厉色看向廖母,“阿姨,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认识到在这件事情中,到底谁才是过错方吗?”
“过错方……”廖母咽了口唾沫,然后开始猛地摇头,“我没错,我没错,错的是他,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他骗涵涵跟他在一起。”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唤不醒一个自欺欺人的人。
我觉得我实在是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回看了陈森一眼,说了句抱歉,出门离开。
出陈森家的门,我走到停车场,坐在车里抽烟。
童萧跟孙培婷结伴,低头敲响我车窗。
“你们俩这是狼狈为奸了?”我降下车窗,挑眉看两人。
“这话说的,什么叫狼狈为奸啊,我们俩这是趣味相投。”孙培婷把手往童萧肩膀上一搭,“是吧?童总?”
童萧横看她一眼,抬胳膊,把她的手推开,“去去去,谁跟你趣味相投,我跟廖涵的关系谁没苏沫好,但也是仅次于苏沫,你现在是廖涵的情敌、小三,我能跟你趣味相投?”
孙培婷无所谓童萧的话,肩膀耸了下,双手插兜,道了句大实话,“就算是没有我,你们觉得他们俩的关系还能继续吗?”
还能继续个P!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现在陈森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杀人父母中的杀人父母,外祖母、祖父怕是都杀了。
今天过后,廖氏的工程材料的事持续发酵,终于,在一周,廖氏崩盘,破产。
媒体将廖氏的兴衰史在八卦周刊上轮番播报,各种评头论足。
有的人说,廖氏从一开始的小公司做到现在,有些自负,飘了,所以落到了这个地步。
也有人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廖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廖氏出事,我最担心的就是廖涵。
看到新闻上廖父、廖母被检察人员带走,我起身,拎座椅靠背上的衣服。
我边穿衣服,边出办公室门,心想,廖涵现在应该在廖家,希望她没有看到今天的新闻才好。
我疾步走出公司,开车前往廖家,一路上,半刻没敢停歇,一路疾驰。
车抵达廖家,我甚至都没顾得上熄火,踩刹车,打开车门,跳下。
我‘咣咣咣’敲砸了两下房门,上一次见过面的佣人看门,看到我,神情紧张了下,结结巴巴,“苏……苏总。”
“廖涵呢?”我问,往客厅迈步。
“小姐在楼上。”佣人应声。
闻言,我往楼上跑,佣人追着我紧跑两步,“苏总,小姐对老爷跟太太的事还不知情,您,您能不能别跟她说。”
听到佣人的话,我顿住,回头,“你说,廖涵还什么都不知道?”
“对,老爷跟太太什么都没跟小姐说,而且,而且这段时间,老爷跟太太一直把小姐关在家里不让她跟外界接触。”佣人边说,边低下了头。
虎毒不食子。
古人留下的话,真的是一点虚假都没有。
就算是廖氏到了今时今日,廖父跟廖母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还是保护廖涵。
后来佣人跟我说起,我才知道,廖父跟廖母为了保护廖涵,真的可谓是费劲心思。
两人先是在数月前,就把这套房子过户到了廖涵名下,然后又给她在保险公司买了理财分红,就连今天主动投案自首,都选择了廖涵补直播时间的时候。
我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站在楼梯下的佣人,进退两难。
佣人见我迟疑不前,试探着说了句,“苏总,我知道以前我们家太太对您态度不好,但您看在我们小姐跟您是闺蜜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记着了。”
记恨廖母?
老实说,我并不记恨,说白了,她没伤害到我的利益,我没有必要记恨她。我对她只是伤心,伤心她自以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涵好,其实不然。
我正跟佣人说话,廖涵卧室门打开,廖涵探出头,一身娃娃睡衣,脑袋上还顶着两只兔子耳朵,看到我,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沫沫,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刚到,我这不是正问阿姨你们家这个点有没有好吃的么?我今天从早上开始到这个点还没吃饭。”我笑着应,迈步上楼。
我话落,楼下佣人脸上挤出抹感激的笑,“有的,厨房还有酒酿丸子,我去帮苏总热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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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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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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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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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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