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程亮松开落在我肩膀的手，走上前跟霍都打招呼，“久仰久仰，听说霍总这些年在霍家韬光养晦，什么龌龊的勾当都做，真是让程某倾佩。”
听着程亮的话，我弯唇，这样夸赞人的话，我绝对是第一次听到。
程亮伸出手，霍都却没握，冷眼问，“你是谁？”
“霍总不认识我？”程亮顺手厚着脸坐下，“正常，正常，毕竟我就是个小角色，不认识很正常，现在我简单做下自我介绍，我叫程亮，是昌运公司现在分管快递员的小小副总，我姨妈，就是贺女士。”
在程亮提到承运副总的时候，霍都脸上神色无异，在提到姨妈是贺女士后，霍都神情诧异了下，“你姨妈是贺……大伯母？”
“是啊！所以说，严格深究起来，咱们也算得上是亲戚。”程亮套近乎，“刚才你有一句话，我特别赞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跟霍衍，那是从小就不对付，我最见不惯他那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好像他有多厉害似的。”
程亮说的煞有其事，霍都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探究，似乎是一时拿捏不准他说这句话的真假。
见霍都这样瞧他，程亮反手摸了下自己后脑勺，“霍总这样看我，莫非是看我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闻言，霍都没吭声，脸色一变，客气的说了句，“程总，刚才实在抱歉，怪我眼拙。”
霍都这脸，翻的比书还快，饶是脸皮厚成程亮那样的人，都不免一震。
程亮顿了几秒，招呼服务生给他上了杯蓝山，跟霍都对视，“刚刚听霍总说，傅总那边，有意跟我们合作？”
霍都看向我，也没要跟程亮藏着掖着的意思，“准确点来说，傅总是想跟苏总合作，至于其他的人，不在傅总的考虑范围之内。”
程亮顺着霍都的视线看向我，笑吟吟的说：“傅总想跟我们苏总合作，就是想跟我们昌运合作，想跟我们昌运合作，那就是想跟我合作，这其实就是个A推B，B推C的原则嘛。”
恬不知耻！
这四个字，绝对是为了程亮创造出来的。
我看着程亮侃侃而谈说了半天，霍都身子直了下，往沙发靠背里欠，“程总，您跟我在这儿说这些，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因为傅总那边说，如果苏总想跟他合作的话，需要亲自跟他见一面。”
霍都话落，程亮抿了下唇角，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敲了敲，“霍总，请问您结婚了吗？”
“未曾。”霍都回答，咬文嚼字。
“那请问您有女朋友吗？”程亮继续追问。
“没有。”霍都眉峰不自觉的蹙起，“程总想跟我说什么，不凡直接说。”
“哦，其实也没什么，既然霍总都没有，那我就不问了，如果霍总有的话，我其实想问问，如果为了一个订单，让霍总的女朋友陪前任见面谈情，霍总，愿意吗？”
霍都脸色冷峻，“我从来不去思考假设的事。”
程亮笑，拿起杯内的咖啡轻抿，“也是，像霍总这样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假设，不过我想，如果霍总真有一天面对这样的事，也一定会欣然同意，毕竟，在霍总心里，女人还可以再换，订单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霍总，您说我说的对吗？”
程亮说完，霍都不回答。
我站在距离两人半米开外的距离，站了会儿，轻嗤，“霍总跟程总既然志趣相投，那你们俩就先聊着，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我转身跨步。
我刚走出咖啡屋的门，突然被从侧门出现的一个身影揽进怀里，我下意识的挣扎，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时，住手，娇嗔，“大白天的，你是想绑架我么？”
“我还需要绑架你？”霍衍在我头顶轻笑出声，“本来就是我的人。”
“你不是出去送快递了吗？你负责的那片这么快就送完了？”我挑眉，从霍衍怀里起身，顺势挽上他的手臂。
“没送完，让丁未帮我去送了，我听说傅宁想用Andrew投资讨好你，放心不下，所以回来看看。”霍衍削薄的唇提了提，伸出手去摸我头发。
我歪着脑袋看他，“霍衍，你在我身上是安装了监控器吗？傅宁想用Andrew讨好我，你怎么知道？”
我问，霍衍轻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傅宁那点小伎俩，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在做医生这方面，他或许比我强，但是在经商方面，不是我小瞧他，他真不是这块料。”
啧啧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说不是小瞧人家。
我敛回视线，吧嗒了两下嘴，提唇，故意说道，“我觉得人家傅宁在经商方面挺有才能的，你看，人家还能联系到Andrew。”
“你以为Andrew是他联系到的？就凭他？你觉得他有那个本事吗？”霍衍嘲弄的笑。
“怎么没有？事实甚于雄辩，我知道，男人嘛，对于自己曾经的情敌，肯定是心存那种对方不如自己的心思，哎，我了解的。”我伸出手，在霍衍的肩膀拍了拍，挤眉弄眼。
霍衍低头看我，宛如看一个傻子，“苏沫，你知道Andrew这次为什么选择来白城做投资吗？”
“你千万别跟我说是因为你啊！”我笑，唇角噙笑，险些就有那么一瞬间，抑制不住笑的前仰后翻。
半晌，我傻笑，霍衍用鄙夷的眼神一直盯着我，“笑完了吗？”
对上他一本正经的神色，我思绪中的某根弦瞬的收紧，“我猜对了？”
霍衍懒得搭理我，转身，双手插在兜里，往公司走。
“霍衍，你说的是真的？Andrew真的是因为你才来白城做投资的？”
“上次你在霍氏的庆功宴上，故意给我介绍Andrew认识，是不是就是意义撮合他投资昌运？”
“傅宁那边的情况，是Andrew告诉你的？”
……
我追在霍衍身后喋喋不休的说，霍衍缓步向前走，没应我的话，也没片刻停留。
等回到公司，霍衍走进我办公室，我忙前忙后的又是倒茶水，又是捶肩捏背，“衍，你就跟我说说嘛，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了，这得是多大的恩情啊！”
我话落，霍衍后背靠在老板椅上不吭声，半眯着眼，像是在小憩。
见状，我正捏他肩膀的手顿了下，撇了下唇角，下足了狠劲掐他手臂。
一记狠厉下去，霍衍疼的倒吸一口气，倏地坐起身子，“苏沫，你谋杀亲夫啊？”
“呵呵，亲夫？你还是我亲夫吗？关于Andrew的问题，我都问你半天了，你愣是一句话都不回答。”我收回手，往沙发前走，倾身，给自己倒茶水喝。
霍衍看我，忍不住笑出声，“苏沫，怎么说你踏入商业圈子时间也不算短了，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再说了，就你这个态度，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刚刚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捏肩捶背，难道还不算是求人的态度？”我瞪向霍衍。
“要是做这点小事，就能换取一个上亿的投资，麻烦你跟我说一声，有这样的好事，我也想去。”霍衍轻嗤，“你说你入行这么久了，怎么就还是这么幼稚呢？”
我抿唇，记忆跟认知停留在刚才霍衍说的那句‘上亿投资’上，抿唇，“你刚刚说什么？上亿投资？你确定？”
问完，我觉得自己这句话问的有些蠢，抬手在自己嘴上抽了一巴掌，自言自语，“问的这是什么蠢话，既然是你亲自引进的投资，你当然能确定是多少钱。”琇書網
上亿……
讲真，我迄今为止还没谈过这么大的订单，瞬间，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唇角潋笑，眉眼传情，扭捏，“衍哥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霍衍斜看向我，“你猜。”
“人家猜……当然是真的了，不然的话，你又怎么会说呢？对不对？”我脸上满是笑意，眨巴着眼睛，不停的暗送秋波。
要是搁在平时，霍衍或许还会吃我这套，但是现在，搁在公事上，霍衍想来公事公办，根本懒得看我，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茶，润了润嗓子，开口，“苏沫，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不应该经商，应该去演戏，就凭你的演技，不去演戏真的是屈才了。”
我唇角抽了几下，厚着脸开口，“衍哥哥，瞧你这话说的，多伤感情啊！”
我话落，霍衍没吭声，掏出手机，按出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霍衍开口，“Andrew，现在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Andrew不知道说了什么，霍衍接话，“你不是说想参观下昌运吗？正好现在我有时间，陪你转转。”
切断电话，霍衍挑眉看我，“经商，除了懂得潜规则那套，最该学习的，是八面玲珑的随机应变能力。”
“那是，那是，像霍总这样的，就很优秀嘛，简直是咱们这个圈子里每个人都应该学习的楷模。”我恭维的说，心底恨的牙痒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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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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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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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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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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