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今天早上的日出不错。”我双手插在风衣兜里，红唇勾起一抹笑。
程亮撑着雨伞站在我身侧，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叹气，“哎，天公不作美啊！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跟女人约会，就给我来这一出。”
“估计是老天爷都觉得你单身会比较更合适！”我提唇，转身。
岩石山是白城一个独有的山脉，不算太高，路已经被人工修理过，有切成的石头台阶，路还算好走。
这个地方，我记得小时候好像经常来玩，但是自从长大后，习惯到处游山玩水，慢慢的，这个地方也就在记忆中忘却了。今天再次上来，如果不是因为心里有思虑的事，其实还蛮有怀旧的亲切感。
我下山，在山脚边的一个早餐摊位前歇脚，给自己要了份馄钝，把菜单推到了程亮跟前。
“我要豆腐脑、油条。”程亮看都没看，抬头冲着早餐店老板招手。
“你经常来这个地方？”看着他熟络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算经常来，偶尔吧，频率也就是一个月一两次。”程亮接话，起身，“这家店老板有几样私家小菜，味道特别好，你等着，我去给你端点来。”
说完，还不忘冲我挤眉弄眼，“你放心，这些小菜是免费的。”
程亮对这家早餐店的布局是真的熟悉，不多会儿，就给我端了三样小菜回来，落座，递给我一双筷子，笑笑，“尝尝，听说都是老板自己做的，这个味道真的是……绝佳！”
在昨晚入睡前，我对程亮的邀请还是拒绝的，但是今天一早看到他一身运动服出现在锦江别苑外，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他来。
我跟程亮没什么仇恨，如果不是他伤害了霍衍，我看他其实还蛮顺眼的，尤其是再有贺女士那层亲戚关系，怎么说，我也不会把他视为眼中钉。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有的更多的，是结果。
吃过早餐，程亮约我雨后散步，出门，山路间满是雨后泥土的清香。
“你陪我这么久，隐忍这么多，目的，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对霍衍下手？”程亮负手而立，走几步，回看我。
他这样的气质，不得不说，挺适合山水间这样的氛围。
我不反驳，默认，程亮抬头看了眼阴雨过后的天空，缓缓开口，“你应该跟老丁打听过我吧？”
“没有。”我承应，如实回答，“但是我却知道你一些事，比如，你以前在警局工作，你以前的前女友长得跟我有几分相似。”
“不不，你们俩长得不一样。”程亮摇头，“你要比她活泼的多，她是那种很喜欢安静的人，周身的气场都是很静谧的，你们俩不一样，一丁点都不一样。”
程亮喃喃的说，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说了几句后，侧头看我，“其实，在我刚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也觉得你们俩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相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你们不同。你是那种天生的乐观主义，她不一样，她是天生的悲观主义。”
我一言不发，静听着他说，时不时应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算是应答。琇書蛧
程亮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了阵子，往前迈步，“苏沫，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叫悠悠，先天性心脏病，当初她犯病住院的时候其实还是有抢救时间的，是霍衍，见死不救。”
“可我听说，你女朋友不是因为你工作的缘故才……”我冲口而出。
程亮摇头，“不，那只是个幌子。”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秘密，那个秘密不能说与人听，但凡说了，便会在自己的胸口上再划上重重一道，让自己先前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支离破碎。
疼啊！揪的心疼！
没有谁都真的体谅谁，没有切身体会，哪里来的感同身受。
听完程亮的话，我低头不语，半晌，回了句，“霍衍当初见死不救，一定有他的原因。”
“对！因为那个捐献心脏的人就是我。”程亮坦然无畏的笑，“我故意开车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想把自己的心脏捐献给悠悠，但是霍衍却在我昏迷的时候阻止了我的计划，还拜托医生全力救治我。”
我终于能明白程亮对霍衍的感情――又爱又恨！
程亮心里比谁都明白，霍衍做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但他又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因为毕竟是因为霍衍的阻止，才导致他心爱的女人眼睁睁的在他眼前消失。
程亮边走路边跟我碎念，说到最后，停住脚步看我，“苏沫，自从见到你之后，我特别嫉妒霍衍，你说凭什么，那小子就这么幸运，有一个这样肯为他付出的女人，而且，你还开朗，活泼……”
“健康。”我接着他的话继续说。
闻言，程亮顿了下，笑出声，“哈哈哈，苏沫，你绝对是个奇葩，能猜到我心里想什么的人不多，近几年来，你是第一个。”
我唇角弯弯，“悠悠的事，我代霍衍向你道歉，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我在他身边，我也会支持他的决定。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关头，只会希望自己家的人安好，更何况，你那样的车祸事故，也没达到脑死亡可以捐献器官的标准。”
我话落，程亮提步，背对着我，“没看出来，你懂的还挺多。”
这一早上，日出是没看成，但是心事，我倒是跟程亮聊了不少，最后程亮跟我保证，在监狱里不会再对霍衍做不好的事。
“你今天早上约我来，其实是因为你已经想通了，过了自己心里那个坎，所以想找一个人分享吧？”
在回程的路上，我开车，剔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程亮一眼。
程亮眯着眼睛小憩，听到我的话，唇角动动，“苏沫，霍衍难道没跟你说过吗？女人太聪明了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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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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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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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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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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