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哉悠哉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苏哲身上落下的鸡毛掸子,摇摇头,一脸同情的盯着他。
苏太太下了狠手,没几下,苏哲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就见了红,尤其是手臂那一截,一道道红痕,看着尤为醒目。
“妈,我不敢了,以后真的不敢了。”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妈,您别打了,我都要残废了。”
……
苏哲不停的求饶,但苏太太脸上却没流露出一丝疼惜的表情。
苏太太是真的伤了心,这要是换作以前,苏哲这样哭天抹泪,苏太太的心早就碎的跟饺子馅似的,现在,看苏太太的样子,就算是苏哲碎成饺子馅,她都不会难过。
半晌后,打累的苏太太直起脊背,把手里的鸡毛掸子丢进我怀里,“我上去休息会儿,你替我继续打,气死我了。”
苏太太噔噔噔离开,我喊了声‘得嘞’,起身晃着鸡毛掸子走到苏哲面前。
苏哲撸起的半截衣袖,下面全是红痕,见我过来,脖子一梗,“苏沫,我可是你亲哥!”
啪!
我手里的鸡毛掸子加了狠劲落在苏哲身上。
“苏沫,你是不是有病,妈都回卧室了。”苏哲闪躲下,冲我瞪眼。
啪!
我手里的鸡毛掸子再次准确无误的落在他身上。
“苏沫,你……”苏哲一把抓住我手里的鸡毛掸子,气到不行。
我不急不躁,半蹲下身子,看着苏哲,不怀好意的笑,“苏哲,你还知道你是我亲哥啊,是我亲哥,刚才把那么大一口锅往我身上甩!”
闻言,苏哲伸长脖子看了眼苏太太紧闭的卧室门,起身,“你是不是傻,我甩你身上,苏太太看在霍衍的面子上,最多也就是教训你两句,她敢拿这玩意儿往你身上打?”
苏哲说着,解开自己身上的衬衣领口,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哀叹,“苏家的男人,果然各个都很凄惨。”
说完,苏哲拿出医药箱给自己上药,嘴里嘟嘟喃喃。
我以为他在碎念着骂我,凑近几分才听到,他嘴里嘟囔着说的是,“不疼,不疼,不疼……”
我,“……”
我在人世间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七年,苏哲绝对是我见过人里面最娇气的,没有之一,只有唯一。就算是女人,都没他活的娇气。
苏哲抹完药,携着一身浓郁的藏红花味靠近我,“喂,你有没有见到咱们家老苏,什么情况?”
“见到了,能有什么情况,就那样呗。”我走到咖啡机前耐心十足的磨了咖啡豆,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倚在餐边桌旁双手捧着,浅嘬。
“什么叫就那样啊?老苏过得好不好?老了没?白头发多了几根?”苏哲蹦跶到我跟前,一字一句的问。
我掀起眼皮看他,“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跟老苏关系这么好?”
苏哲目光闪烁了下,挠头,“我这不是长大了吗?毕竟血浓于水……”
苏哲这番话要是跟别人说,别人或许会信,但是他跟我说,我半个字都不信。
苏哲喋喋不休的说,我就那样挑着眼皮看他,动也不动。
“咳咳……你这样看我干吗?就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一样。”苏哲轻咳,走到冰箱旁去拿水果。
我紧跟在他伸手,“苏哲,以后,你这些鬼话,能不能别跟我说?”
苏哲心虚的剥手里的荔枝,一剥一颗,塞进嘴里,“我什么时候跟你说鬼话了,我跟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苏哲回头间,我冲他翻了一记白眼,“这些话,你留着待会儿跟苏太太说,我相信,苏太太一定会很乐意听。”
一听让他把这些话待会儿说给苏太太听,苏哲当下就急了。我跟苏哲都心知肚明,依着我们家苏太太的性子,这件事,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定会刨根到底。
“沫沫。”苏哲一脸讨好。
“苏哲啊,其实你刚才那些话,我听着还是很感动的,我相信,咱们家苏太太听到后,一定也会很感动。”我唇角漾笑,伸出手拍打他肩膀,然后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
见状,苏哲吁一口浊气,走到我跟前,剥开一颗荔枝递到我嘴前,“沫沫。”
我张开嘴,把荔枝叼进嘴里,轻哼一声,“还准备说刚才那番话?”
“得,我老实交待,那个林雨虹是小张的姨妈。”苏哲半屈膝在我面前,边说,边注意我的神情。
这颗荔枝吃的我有点噎得慌,好不容易嚼碎咽下,“真的?”
苏哲点头如捣蒜,“如果不是真的,你想想,我能帮老苏吗?他当年丢下一堆烂摊子离开,如果不是霍衍帮忙,咱们家早玩完了。”
我抿紧唇,不置可否。
难怪,小张在我跟苏哲一进公司的时候,虽然对我们俩不太喜欢,但做事却是唯一尽心尽力的,想来,应该是因为她姨妈的事,觉得内疚。虽觉得我们兄妹俩是扶不起的草包,但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弥补一二分。
“沫啊,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开除小张吧?”苏哲担忧的说。
我讥讽似的哼了下,“看她表现吧!”
听到我的回答,苏哲明显松口气,殷勤的笑,“其实,抛开她小姨跟咱爸的事情不说,她还是挺好一个姑娘……”
“就算是不刨开咱爸跟她小姨的事,她也是挺好一个姑娘,他们俩的苟且事,跟人家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我瞥苏哲一眼,起身,往苏太太房间走。
苏哲瞧着我的动作,急忙跟上前,“替我美言几句。”
“嗯,我只管帮你美言,其他的,你就看命吧!”我承应。
苏太太的卧室门紧闭着,我扭动门把手,轻轻打开。
苏太太趴在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听到动静,闷声闷气的说:“出去,我瞌睡了。”
我反手关上房门,走到她床边,往床头一倚,“你瞌睡就睡呗!”
苏太太红肿着一双眼从枕头里抬起头,“苏沫,你长得真像你那个缺德老爸!”
我垂眼,勾嘴角,“苏哲长得倒是像你,关键时刻不也临阵倒戈了吗?”
闻言,苏太太蹭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子,戳着我的额头说:“苏哲都是被你带坏的,不然,他哪敢做出这种事,在咱们家,就你打小逆反的快上了天……”
苏太太说着说着,突然间不说了,红着眼把头转向窗外,顿了许久,才问了句,“他……还好吗?”ωωω.χΙυΜЬ.Cǒm
“谁?”我明知故问。
苏太太回头瞪我,我笑出声,“您倒是说谁啊,您不说,我哪儿知道,一直以来苏哲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要不,我出去把他给您叫进来,让他替您诊断下?”
“我问你那个死鬼老爸现在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跟那个狐狸精现在双宿双栖、过得特别幸福,是不是还给你生了弟弟、妹妹?”苏太太气鼓鼓的说,越说,她越是恼怒。
我双手叠加,枕在脑袋后,悠悠的回答,“哎,让您失望了,老苏现在过得凄惨的很,那个林雨虹压根就不爱他,跟他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报复,不仅欺骗了他的感情,还在外面给他欠了一堆外债,啧啧,哦,我回来的时候,林雨虹还跟一个开理发店的男人跑了……”
我把老苏的真实情况一一回答,苏太太从一开始的温怒听到最后变成了愕然,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会这样……那孩子呢?当初林雨虹找上门来的时候,不是怀孕了吗?”
“坑你的呗!”我嗤笑。
虽然我对他们之间的事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但能想象的到,当年,应该是林雨虹撒了谎。
苏太太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薄凉,“活该,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或许是看老苏现在过的不尽人意,苏太太情绪稍稍缓和了些,红肿的眼也渐渐好转,她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回头我要买张机票去看他。”
“既往不咎?”我挑挑眉,以为是苏太太对老苏余情未了,想接老苏回来。
苏太太下地,长发在手里拢高,然后又蓦地散开,回答,“不,我去看他笑话。”
看着苏太太在阳光下的身影,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既往不咎这个词太装逼了,如果重新认识你,我一定玩死你。
从苏太太的房间出来,我拎起放在玄关处的手包准备离开,苏哲屁颠颠的跟在我身后,“苏太太什么情况?没事了吧?”
我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嗯。”
我从房门出来,前脚房门关闭,后脚隔着门板就听到了苏哲的哀嚎声。
“妈,你怎么还动手啊!”
“我不是都说了,我发誓以后不敢了吗?”
……
走出小区,我拿出手机拨通霍衍的号码,在他接电话的那刻,笑着道谢。
霍衍低沉着声音笑了下,“道谢就算了,今晚我妈让咱俩回家吃饭。”
我拿着手机站在马路边尴尬的笑,“呵呵,霍总,我能不去吗?你看,咱们俩都已经离婚了,我要是再去,那不是欺骗老人的感情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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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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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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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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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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