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神情里满是期翼,我动动唇角,想说实情,可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看出我的窘迫,傅宁松手,故作淡定的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兜内,“沫沫,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坐坐?”
我抿着唇不作声,始终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的小羊皮高跟――是霍衍上个月去国外开会给我带回来的。
人常说,男女之间最忌讳的就是送鞋,送鞋就是要把这个人送跑的意思,现在这番情景,是不是挺应景?
我脑海里思绪纷乱,傅宁见我不动,伸出手再次落到我手上,轻轻柔柔,手心略带潮湿。
“苏姐!”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我耳侧响起,我回头,陈轩正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跟傅宁,视线落在我手上。
该怎么形容陈轩此刻的眼神——嗯,捉、奸!
担心陈轩会说出些什么,我挣脱傅宁的手,一个箭步上前,捂住陈轩的嘴,咧着嘴笑,“怎么?你们霍总醒了?”
陈轩不懂我做这种行为的意图,一脸提防的看着傅宁,点了点头。
松开陈轩,我暗搓搓的掐了下他的腰,“别乱说话,听到没?”
说完,我也没注意他是不是答应,转身看向傅宁,“霍衍住院了,我今天是过来看他的。”
我跟霍衍青梅竹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这个理由,傅宁根本不会怀疑什么。
闻言,傅宁微楞了下,发问,“霍衍?怎么好端端的住院了?在哪个病房?”
在傅宁的追问下,我硬着头皮带他到了霍衍病房。
霍衍半躺在,在看到傅宁跟我并肩走进的那刻,深冷的眸子眯了眯,“傅医生,巧!”
“不算巧,我就在这家医院上班,昨晚你不是送苏沫回家吗?怎么会受了伤?”傅宁好奇的问,走进,俯身查看霍衍的伤口。
在傅宁查看霍衍伤口时,霍衍一眼不瞬的看着我,神情漠然,就像是在看个陌生人。
检查完,傅宁说了句伤的不重,轻笑着问,“怎么没见于曼?是不是怕她担心还没通知?”
霍衍没接话,我凑上前插话,“可不是嘛,霍衍一向心疼于曼姐,所以受伤后都没舍得跟于曼姐说,拎了我来医院伺候。”
霍衍向来话少,从读书开始就是这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最起码还有点年少的生气,不像现在,死气沉沉的,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傅宁在病房呆了时间不久,就接到了电话,通知他有台手术需要他亲自操刀。
傅宁离开,我送他到门外,他停住脚摸了摸我脑袋,温温润润的说:“晚上一起吃饭?”
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傅宁说完后,笑着转身。
傅宁离开后,我盯着他的背景看了许久,一回头,就撞上霍衍冰冷至极的眸子。
“难怪死活非得让我住院,原来是为了他?”霍衍冷嗤一声,返身进了洗手间。
我,百口莫辩,“……”
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咣当关门声,陈轩往这边看了几眼,动动唇角,想说点什么,最终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后来多年后,跟陈轩熟稔,他成为了霍衍的左膀右臂,他说在这一刻特别鄙视我,他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像我这样狼心狗肺的女人。xǐυmь.℃òm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霍衍从洗手间出来后,就坐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翻看工作文件,我几次想跟他说话,都被他的漠视噎了回来。
直到中午,我走到他身边,清了清嗓子开口,“喂,那个,霍衍,咱们中午吃什么?”
霍衍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翻手里的文件。
见状,我心底腾起一把无名之火,刚想发怒,就听到霍衍清冷着声音说:“苏沫,不要无视我的警告,你要是敢让我头顶沾一点绿,我保证让你整个苏家做陪葬。”
听到他的话,我心蓦地一冷,从昨晚开始蕴藏在心底的那点感激不复存在。
霍衍拿捏着我,用苏氏,用苏家,用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
我负气没吃饭,坐回到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廖涵发简讯,说要买个巫蛊娃娃诅咒霍衍。
廖涵久久没回信息,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才给我回了条――苏沫,要不你色诱下霍衍试试?
色诱霍衍?
我不懂,给廖涵发了无数个问号过去。
廖涵发了个叹气的卡通娃娃,下面附着一行小字——当我没说。
廖涵这厮虽然脑袋不太灵光,但从来不会说没有用的话,她说这句话,一定有自己的深意。
我盯着简讯出神,单手杵着下巴思考,半晌,终于领悟了她这句话的真谛——她一定是想我假装色诱霍衍,然后趁机拍下他的不良照片或视频,然后以此来威胁他,最后,我就能恢复单身……
我痴痴的想,不由得笑出声,忙不迭给廖涵回了条简讯——谢了,妞!
我前脚发完,后脚廖涵给我回了无数个问号,我把手机揣进兜,没回复。
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现在有个流行词,叫‘人头猪脑’,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到底霍衍中午也没饿着,他手下的秘书带了三份盒饭过来,把其中一份塞进我手里,是我最爱吃的海鲜炒饭。
吃过午饭,我窝在沙发里小憩了会儿,听到霍衍跟陈轩聊天,询问了他的家庭,还有学业。
陈轩家庭条件不太好,霍衍直言不讳的提出了资助。
听到霍衍的话,我不由得窝在沙发里撇嘴,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一点都不懂维护贫苦人民的尊严。
可谁知,霍衍在说完这句话后,又补了句,“我资助你有我的要求,毕业后到霍氏工作,最少五年。”
闻言,陈轩激动到无以复加。
我躺在沙发里不住的翻白眼,这哪是提资助要求?别人挤破脑袋想进霍氏都进不去,这个陈轩也算是走了狗屎运。
两人最后还谈了什么,我没听清,被阳光晒得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下午,阳光从我身上挪散,照射在霍衍的身上,他低头还在翻看文件,偶尔转动下脖子,很难受的模样。
“颈椎病?”我喃喃出口,单手撑着脑袋,睡眼稀松的看向他。
霍衍回头,睨了我一眼,不温不凉的应了句,“嗯!”
瞧着他这么冷淡,我心略微不悦,从沙发上起身,环顾了下四周,没看到陈轩的身影,走到他面前问,“那个小孩儿那?”
“我打发他走了。”霍衍回答,说完,合上手里的文件,冷淡着脸看向我,“苏沫,今晚不准出去吃饭,留下来照顾我。”
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霍衍开始步步为棋?
我心虽然不满,但想到他的胳膊是因为我受的伤,咬咬牙,到底没说什么。
傅宁一身休闲装走近病房时,我正坐在凳子上削着苹果皮,一圈圈的把皮削下来,然后把苹果切成掰,一块块喂进霍衍嘴里。
傅宁站在病房门口敲门,唇角漾着苦涩的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俩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闻声,我正喂霍衍的手抖了下,想收回,被霍衍一口咬住指尖。
霍衍温热的舌尖滑过我指腹,我脸倏地臊红,连带着耳垂红的都能滴出血来。
身后傅宁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我猛地把手收回,指腹上的皮被蹭破了些。
我心虚的攥紧手指,起身,转头回看傅宁,“呵呵,谁让我们两从小一起长大,他受伤不想通知家里人,又舍不得惊动于曼姐,就只能是我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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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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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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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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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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