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妇人吓得几乎浑身瘫软。
谢秉恩抬下车上装菌子的筐子,跟在薛蕙身后走进了县衙。
春节,衙役也要休息,只留了几个人值守。
捕头们不在,没有个当事儿的。
三六一想,薛蕙是来给县太爷送菌子的,就直接把案子报给了县太爷。
郑仪贤作为一方父母官,无召不得回京,就连春节也不能回去。
去年的时候,文院长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就邀请他去文家过年。
今年也是如此。
郑仪贤正打算出门来着,谁知三六急匆匆地跑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郑仪贤。
听完来龙去脉,郑仪贤自然是更相信薛蕙一些,但他却不能先入为主,便打发人呢去请仵作来验尸,先见了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浑身瘫软地被衙役带进去,跪在地上,魂不守舍。
郑仪贤问,“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年轻妇人额上出了一头汗,低着头,颤抖着嘴唇,没有作答。
郑仪贤又说了一遍,“下跪何人,报上名来。怎么?你来伸冤,却不说姓名身份,让本官如何为你伸冤?”www.xiumb.com
年轻妇人颤抖着嘴唇。
死咬着薛蕙不放根本没用,薛蕙跟县太爷认识,肯定更能说的上话。
编造身份,衙役查证不属实肯定还会继续来逼问她,报上真正的姓名,他们肯定就能查清事情真相。
她艰难地说,“民妇春芽。”
郑仪贤又问,“哪里人?”
“大水镇姚家村人士。”
“本官听闻,你说薛蕙害死你丈夫?”
“……是。”
“那么,你以前可认识薛蕙?可有过节?”
“民妇不认识她,也没有过节,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害我们!”
“那你便说说当时的情况,事发地点在哪里?事发过程是什么?”
春芽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强撑着回了几句,“事发地在去鸡笼镇的路上,我跟丈夫走着……就……就……他们从马车上下来,把我跟相公抓进马车,给我丈夫喂了毒……”
“没有给你喂毒吗?”
“……想要给我喂,但是我挣扎了……”
“所以你丈夫一个大男人,没有挣扎开,而你挣扎开了?他们没有对你才去强制措施?”
“采取了……”
“是绑了你的手腕,还是掐了你的脖子?痕迹在哪里?我看你衣衫发髻整齐,不像是挣扎过的样子。”
“……”
春芽都快哭了。
她是被薛蕙骗上的马车,薛蕙也只捂过她的嘴,肯定没有任何痕迹。
郑仪贤见她不答,又问,“那板车是从何处来的?他们毒死你丈夫之后,专门弄了一辆板车装尸体,还是遇见你们之前就有?”
“……”
“他们既然也想毒死你,为什么不把马车停下来,把你毒死再走,而是带着你丈夫的尸体,跟活着的你来县衙?”
“……”
“你是大水镇姚家村人士,离鸡笼镇很远,春节这天,去鸡笼镇干什么?几时出发的?可有人知道?”
“……”
一个一个地问题砸向春芽。
她白着脸,知道自己的话漏洞百出,县太爷现在审问她,不过是在走个过场而已。
春芽心如死灰,想着不如一死算了。
虽然没有完成任务,主子答应的条件无法实现,但要是招供之后连累到主子,只怕主子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这么想着,年轻妇人浑身充满力量,猛地爬起来朝着墙上撞过去。
薛蕙怕的便是这样,提前交代三六以防她自尽。
三六提前做好了准备,在年轻妇人冲向墙壁的一瞬间拉住了她,反手押住,“还想自尽?门都没有!你以为自尽了就一了百了了?”
一个人存在过,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算她死了,也能张贴画像,寻求她跟尸体的身份信息。
郑仪贤摇了摇头,“看来你是没有冤情了?”
他说要为她伸冤,她问题回答不出来,还想着自尽,足以可见薛蕙说的是实话,她见事情败露,才想要自尽。
索性春节时候不升堂,这不是在公堂,而是在县衙内客厅,没那么多规矩。
郑仪贤说,“叫薛蕙进来吧。”
薛蕙走进来,给郑仪贤行礼。
“坐吧,”郑仪贤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说说怎么回事?”
薛蕙在椅子上坐下来,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时下来帮她只是看她可怜,但她说丈夫被我的菌子毒死之时,我便猜到这是一场对我的诬陷,就骗她上了我的马车……”
听到这些话的春芽,气急败坏地瞪着薛蕙。
郑仪贤看向春芽,“你若如实交代,本官还能轻判。若是被本官查出事情真相,你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春芽这一次,本就没想活着回来,一心想死,“我认罪,我丈夫是我杀的,直接偿命就是。”
“偿命?你说的轻巧,诬陷我的事,就当没发生?”薛蕙冷笑,“如果不是我在半路遇见你,现在你只怕已经到了小平岭,把你丈夫被毒死的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说不定还会一头撞死在我面前,让我百口莫辩!我凭什么要让你这么轻易地就去死?”
春芽面无血色。
她全都猜对了。
春芽知道这个局做的草率,不经推敲,想着到了之后简单说几句就直接撞死,这样薛蕙不管怎么样都会背上两条命。
薛蕙看着她的面色,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们这局做的简单,那尸体一看就是中砒霜而死,你们并非要我下狱,而是想毁了我的名声,把我的菌子打上有毒的标签,这样我的生意就会严重受损,你们是受益者,所以你背后的主子,应当是我在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薛蕙继续说,“这宜春县,经营新鲜菌子生意的就我一个,新鲜菌子一上市,菌子干货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你的主子,应当就是宜春县做干货生意的,宜春县做干货生意的就那几个,挨个去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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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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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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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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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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