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风没理他,穿着破烂的衣衫,径直走上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谢锦朝跟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说完之后,他拍拍谢锦朝的肩膀,离开了。
“裴长风,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跟这丧尽天良的畜生是一起的?”有人见此,大声责问。
“就是,你们是同寝的,难不成是要串供?”
“一个小偷一个畜生,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一时间,众人又对裴长风七嘴八舌地讨伐起来。
裴长风却不在意。
几个衙役把谢锦朝带走了。
镇长也跟着离开。
许严见裴长风要回教室,不屑于跟裴长风说话,心里却又抓耳挠腮的,追上前若无其事地问,“喂,你跟他说了什么?”
裴长风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许严气得跳脚,“你坑小孩儿呢!”
“……”
裴长风不愿理会许严这个小泼皮,奈何许严一个劲儿缠着他,他只得飞快地沿着走廊大步走向乙等的教室。
拐角处一个不小心正撞上一男子的肩膀。
“抱歉。”裴长风道歉之后继续往前走。
倒是后面追上来的许严放慢脚步,跟男子颔首打招呼,“林生,这是刚温习完功课?”
说到这儿,许严不得不佩服男子,书院发生这么大的事,夫子,甲等乙等的学生都去看热闹了,也就他能坐得住,在教室里学习,难怪人家能考中童生。
被许严称作“林生”的男子淡淡地点头,直接走了。
许严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切了一声。
不就是个童生吗?
神气什么?
……
事情到此差不多结束了。
有些人见此便散了,也有些人非常愤慨,对着薛蕙和吴氏毫不掩饰的指指点点。
吴氏经历了上一次的风波,这一次是铁了心相信儿子,对旁边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
薛蕙二人正想离开。
正在这时,洪老秀才站出来,“大家肃静,且听我一言,远志书院成立二十余载,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老朽非常痛心……”
这是薛蕙第一次见洪氏的父亲,洪老秀才,他有些瘦削,小眼周围有许多褶子,下颌蓄着一缕胡子,身上穿着藏蓝的长袍,看上去和善慈祥。
不过,根据之前的了解,薛蕙对他的印象着实算不上好。
他发表了一番讲话,大体意思是发生这样的事,书院也有责任,以后必加严加管教,又是一番鞠躬道歉。
“洪院长不必如此,我们都知道是那畜生自己的原因,跟您没有关系。”
许多人附和,“正是,院长不必自责。”
为示公平公正,洪老秀才又说,“学生谢锦朝已然交给官府处置,虽然事情明朗,但我远志书院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学生,也不会包庇任何一个坏学生,只等官府出了公文定罪,书院再将其开除。”
有些人对此不太满意,不过大部分人都未说什么。
县令大人是个清正廉洁的,谢锦朝定罪是早晚的事,那时候才是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吴氏满腔怒火。
到现在,她也回过味来,这一切,只怕都是大房搞的鬼。
不止要开除谢锦朝,还要毁了他。
她以为,大房前几天已经不要脸了,没想到还有更加恶毒的事。
这哪儿是亲戚啊,这分明是仇家!
认真说起来,二房跟大房来往不算多。
吴氏嫁进来的时候洪氏和谢秉川就在镇上住着了,逢年过节才回老家,当做普通亲戚来往着,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谢秉川跟谢家三兄弟来往不多,反倒是跟洪氏的兄弟好的跟亲生的似的。
后来因为投献和田税的事,吴氏觉得洪家不厚道,关系稍稍疏远了。
这些年下来,若不是有谢家二老在,还挂着兄弟妯娌的名头,估计早就不来往了。
吴氏心里一腔愤懑,心里忍不住埋怨上了谢秉恩。
他的好大哥一家,还有他那对父母!
愤怒之余,她还有些担忧。
这远志书院二郎以后是绝对不能来了!
可镇上只有这么一座书院,二郎又该去哪里读书呢?
去县里?
也好,县里的门面也快开张了。
听着众人提起谢锦朝时一口一个畜生,薛蕙不满地皱眉。
洪老秀才又说了几句话,正要离开,薛蕙眼珠子一转,灵光一闪,忽地上前喊住,“洪外公。”
洪老秀才是谢光宗的亲外公,谢光宗是谢锦明的堂哥,她这么喊也说的过去。
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视线一个劲儿的在她和洪老秀才之间转动。
洪老秀才离开的脚步一顿,皱眉看着薛蕙,“你想说什么?”
他没见过薛蕙,但在方才她与谢锦朝说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她,轻易就猜出来她就是女儿女婿口中那个叫外孙媳妇吃了亏的薛蕙,谢锦明的媳妇。
薛蕙一脸感激的表情,“锦朝任性惯了,多亏有您这个外公护着,谢谢您又给锦朝一次机会,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等回头锦朝出来,肯定得让他好好陪您喝两杯。”
众人顿时哗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洪老秀才,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只知谢光宗是洪老秀才的外孙,没想到,谢锦朝也是。xǐυmь.℃òm
难怪他们都姓谢!
难怪书院纵容谢锦朝扰乱课堂,对夫子不敬,甚至逃学!
难怪他不开除谢锦朝,原来是想包庇,还打着什么公平公正的旗号!
洪老秀才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铁青,这才意识到,他被这小丫头给阴了!
骑虎难下。
若是他坚持等官府文书下来,只会被人认为是想包庇谢锦朝。
可若是现在说开除谢锦朝,也会被人认为是迫于压力才改口。
看着洪老秀才吃了屎一般的表情,薛蕙拉着吴氏扬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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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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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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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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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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