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修暗暗咬了咬牙,笑吟吟地看着江锦,又道:“这会儿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不送你了。”
“哦,好。”江锦说得云淡风轻,但袖筒里的手却在暗暗握拳。
邓修有些急了,又试探道:“那我,先从这里下车?”
江锦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她冲着车外吼了一声:“停车!”
马车骤然停下,江锦一转头,笑眯眯地看着邓修,一字一顿道:“豫王,下车吧。”
虽然她在笑,但邓修却觉得不妙。
他没动,而是尴尬一笑,道:“阿锦,其实……”
“下车。”江锦的笑意去了几分。
糟了糟了,她生气了,邓修急忙解释:“阿锦,其实是这样的,既然这封信是宋七斤从太后那里拿出来的,肯定能从太后那里得到些蛛丝马迹,所以我想……”
“我知道。”江锦的笑意敛去,严肃地看着他,“王爷,我知道了,下车吧。”
虽然她面上看着甚是淡定,但邓修却从中看到了她的愤怒。
他不禁觉得,江锦还是在乎他的。
他顿时心中一喜,一把拉住了江锦的手,这一拉,他摸到江锦紧握的拳头,更是欣喜,只是江锦却顿时一慌。
糟了,这货眼里的笑意怎么那么浓?中了他的计!
江锦眸中怒意更甚,一把推开了他,径直下车,且怒道:“你不下车,我下行了吧?”
瞬间,邓修的欣喜烟消云散。
糟糕了,江锦生气了!而且很严重!
邓修急忙跳下马车,朝着江锦所去方向追了上去。
车夫被两人弄懵了,将军和王爷吵架了?那他是在原地等,还是去哪里?
江锦和邓修顾不上他,前面江锦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后面,邓修大步追了上去,笑得一脸谄媚,“阿锦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骗你。”
“那你是谎话张口就来?”江锦顿住脚步,冲着她浅浅一笑。
她这一笑,比瞪上邓修一眼还让他心惊,见她说完又疾步走,邓修心下一惊,再次追了上去,“阿锦阿锦,我也说谎,我只是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
江锦又顿住脚步,转头皮笑肉不笑道:“你不是要进宫吗?再磨蹭一会儿,宫门都要关了。”
邓修尬笑,“不过才未时末,还来得及……”
“你的意思是,要等到宫门落锁之前进宫,刚好在宫里过夜?”江锦还是冲着他笑,但眼神却是狠厉的。m.χIùmЬ.CǒM
邓修扶额,“那我不去了,我想别的法子……”
江锦冲他撇了撇嘴,转身继续走,“我自己想法子好了!”
邓修更慌张了,又追上去道:“阿锦,你与我一道进宫吧!”
看着他慌张的神情,江锦不禁一阵暗爽,只是她哪里就能由着邓修这么摆布,于是便停下脚步,一脸正色道:“邓修,第二天已经快过去了,我可没工夫跟你为了这些小事拌嘴,宵禁于你而言倒是无关紧要,可对整条夜市街的人来却是至关重要。更何况,背后始作俑者置人命于不顾,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我,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邓修被她说得一怔,正了正神色,才道:“阿锦,是我不合时宜了,我这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忽然传来了郎朗笑声:“原来是豫王和江将军,我还当是谁家的毛头小子,竟然在大街上追着姑娘跑。”
江锦邓修转头看去,就见冯玄玉正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邓修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还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俊俏,没想到竟然是冯公公。”
冯玄玉眸光一暗,但面上却不显,笑吟吟走近,对江锦道:“江将军,这次我来,给您带了个好消息。”
江锦下意识和邓修对视一眼,然后瞥了眼太阳,对邓修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面出来的吗?”
“好像是。”邓修温声道。
“难怪了,我就说冯公公怎么会给我什么好东西。”江锦依旧对着邓修道。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冯玄玉说得满面怒火,只是他瞧见江锦看过来,还是硬生生把怒气给压了下去,挤出个笑容道:“这话说的,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和将军,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朋友?”
他说完,马上又道:“我有关于夜市街一案的消息,江将军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
“不想!”
江锦和邓修异口同声。
冯玄玉顿时尬住,只是他尴尬之后,还是挤出笑容上前,压着声音道:“江将军,今日散朝之后,太后命人传话给褚锡,褚锡入后宫三刻,出来的时候面色极其难看。”
江锦没说话,对冯玄玉的话,他将信将疑。
冯玄玉瞥了眼邓修,又凑近江锦些,压了压声音道:“江将军,还有些秘辛,借一步说话。”
江锦退了一步,邓修瞥了眼冯玄玉,看向不远处的茶楼道:“那边有个茶楼,我们去那边。”
冯玄玉看着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王爷,我可是来找江将军的,谈些正事,王爷不至于硬要陪同吧?王爷不至于真跟那些毛头小子似的,要死缠烂打吧?”
邓修顿时冷了脸,只是江锦却突然开口道:“我与豫王本就有婚约,没什么事是我能知道他不能的,你若不愿说,那便算了。”
她说完,拉起邓修的手,转身便要走。
邓修顿时给了冯玄玉一个得意的笑容,搞的冯玄玉的脸色比地上黄土还难看,可冯玄玉其人,何其能伸能缩,马上就换了脸色,赔笑追上来道:“前面那家茶楼是挺不错的,王爷,将军,咱们就去那家茶楼。”
一听这话,江锦顿时松开了邓修的手,答得干脆利落,“好!”
邓修心中隐隐带着失落。
方才江锦牵他的一瞬,他还以为江锦原谅他了,可江锦松开的那么利索,很明显只是用他当幌子。
这可糟了,江锦应该是挺难哄的。
邓修满心忐忑。
尽管如此,邓修还是跟江锦一道赴了冯玄玉的约。
茶楼包厢,邓修江锦并排而作,冯玄玉就坐在两人对面。
尽管冯玄玉看着邓修坐在江锦身旁,都想一鞭子抽过去,但他还是忍了下来,压着声音道:“江将军,我知道你正在为夜市街一案苦恼,所以特地帮你留意此事……
“不怎么苦恼。”邓修淡淡说着,替江锦斟了一杯茶,然后还拉住了她的手,“江将军可是凭着真本事入朝的,此事已经有了进展。”
江锦是真想挣开他的手,只是当着冯玄玉的面,她不得不做出笑容来,“对,要不了三日,我们定能查出是谁在背后捣鬼。”
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着冯玄玉。
尽管冯玄玉最近对她和颜悦色,但江锦却打心底里觉得,这人定是图谋不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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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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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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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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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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