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一边剥蛋壳,一边还在骂,“冯玄玉这狗东西!大概脑子有病吧?你说你也真是的,王桐呢?丁岳呢?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她是想,怎么没人保护邓修,可邓修想的却是,她大概急着想要晔王字画。
于是邓修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他们回来了,我这就去给你拿你要的题字。”
江锦心头一喜,“你还真说服晔王给题字了啊?真不容易,他一直跟你不对付,你是怎么拿到的?”
邓修干笑一声,“费了点周章,不过无妨,你瞧,你可还满意?”
他说着便欢快地转过身来,竟然忘记捂着脸。
江锦的嘴顿时张得比手里的鸡蛋还大,她是想忍笑的,但真的太好笑了。
邓修本来就偏白皙,这下两只眼都挂着黑眼圈,简直跟国宝大熊猫一毛一样。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邓修急忙转身将两幅字搁在桌上道:“我突然有些内急!”
溜了溜了!
江锦忍不住又笑了好一阵,这才缓了缓气,起身走到了桌边。
晔王的字看起来还不错,但少了些大气磅礴,竟让人觉得有些小家子气。
江锦看着看着便蹙起了眉头。Χiυmъ.cοΜ
她赶忙拿出了在柑岭城暗道中找到的那封密信,放在一起比对起来。
“不对啊……”她蹙眉嘀咕。
门忽的开了,邓修以袖遮面,疾步进来,“不可能!怎么会不对?这确实是晔王写的!我亲眼看着他写的!”
他以为,江锦的意思是这字不是晔王写的。
确实不是,是他让严石模仿的,可他早就跟奏折比对过好几次,相似度绝对在九成五以上。
江锦忽的转头过来,极其凝重的看着他,“不对!真的不对!这不是他写的!”
邓修尴尬一瞬,却极力压住,一本正经道:“真是他写的,不信你瞧,我这里还有他的一封奏折……”
“奏折?你快拿来给我看看!”江锦急声。
邓修一边去拿,一边嘀咕:“真是他写的……”
江锦并没说话,只是忍不住又将字和密信比对了好几次。
待到邓修拿出奏折,江锦急忙上前,举起密信与之比对。
邓修顿时心中一慌,原来江锦有晔王亲笔手书?
这下糟了,会不会穿帮?毕竟九成五也不等于十成十……
江锦一边比对一边瞥了他一眼。
邓修只觉一阵心虚,凑上前去,扫了几眼。
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该不会晔王的奏折是有人代书吧?
邓修更觉心虚,急忙道:“阿锦,你这封是从哪里来的?下面没具名,应该不是晔王写的吧?我这副可是我瞧着他写的……”
江锦一转头,十分凝重地看着他,“邓修你说得对!我也觉得这封不是晔王写的!”
她说着便一转身,把密信摊在桌面上,摆在了两幅字旁边,十分认真地指着道:“你看,这字体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绝不是同一个人写的!也就是说,私下里对粮草动手脚的另有其人,你说,会不会是勤王?”
邓修松了一口气,却又提起一口气来,他急忙拿起那封密信,仔细地查看起来。
万一晔王奏折真的有人代笔,那么这封密信便很有可能是晔王所书,也就是说,他在各地还有支持者,就算是他被圈禁,也未必就是最终倒台。
想到这些,邓修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一如一只在认真思考的熊猫,“阿锦,这封密信你是怎么拿到的?”
看着他这副样子,江锦忍不住想笑,只是这时候哈哈笑起来怕是并不合适,她只好紧抿嘴唇,努力憋笑,“我跟你说,这封密信是我在柑岭城的时候……”
尽管她长话短说,但还是险些憋出内伤来。
邓修为了不让她盯着自己看,便背转过身,默默剥了个鸡蛋敷伤口,所以并没注意到她一直憋笑的样子。
好不容易讲完,江锦实在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邓修突然被手一颤,鸡蛋掉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
“太笨了吧。”江锦咕哝着拿起一个鸡蛋,剥掉壳,拽了拽他,“转过来,我帮你敷。”
邓修别扭着不愿转过去,“照你这么说,雷琢是晔王母家的人,倒是极有能……”
“我都已经看到了,躲也没用!”江锦又拽了拽他。
邓修叹了一声,转身过来,任由江锦拿着个鸡蛋在他脸上滚。
为了缓解尴尬,他又继续道:“雷琢极有可能是晔王的人,这密信或许是晔王亲近之人代书也说不好。但你方才提到勤王,我觉得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我也觉得那个勤王不简单,他竟然能找来那么好的机关师,做出足矣以假乱真的机关腿。要是这机关师做出什么机关人呢?那打起仗来,谁能打得过他?”
邓修虽然在听她说话,但有一半的心思却在她的手上。
这次被穆高轩打伤,是祸却也是福,不然到什么时候,江锦才能这么温柔以待。
江锦问话他没答,她的注意力便转到了他的脸上,他那双与熊猫一般无二的眼,此时正格外深情地看着她。
“喂!”江锦停手,鸡蛋停在邓修眼眶,“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想什么呢?”
邓修赶忙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我在想你说的机关人,那机关腿得靠着人走动才能带动,这么说来,机关人定也得有人操控,只要有人,饿着他困着他便是,虽然有些艰难,但也不是攻无不克。”
江锦叹了一声,把鸡蛋放在了桌上。
邓修忙道:“再敷一会儿吧,挺舒服的。”
江锦又拿起一颗鸡蛋剥壳,“两只眼都青了,我再剥一颗,两只眼一起敷。”
邓修的唇角不自觉扬了起来,“阿锦,多谢。”
江锦瞥了他一眼,似乎有点不怀好意,片刻后,她道:“闭眼。”
邓修十分陶醉地闭上了眼睛,江锦忽的把两个鸡蛋一起按在了他眼眶的位置。
熊猫眼,配上两只鸡蛋眼,江锦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邓修好像意识到什么急忙道:“阿锦……”
“你别动!要是动一下,我可就不帮你敷了!”江锦一边笑一边道。
听到江锦说,只要动,便不给他敷,邓修忍了忍,宽慰自己道:“反正你都瞧见了,我不动便是,你想笑便笑吧!”
江锦反倒有些笑不出来,她看着邓修脸上的伤,还有几道陈年的疤,心中的愤愤喷涌而出,“冯玄玉那龟孙子!上次就对你动手,这次又是,我非得……”
“阿锦不要!”邓修急忙握住了她的手,“他确实不是好人,但我的伤并不是他打的。”
“不是他?那是谁?”江锦愤怒道,“你说,是那个龟孙子?我也去还他一对熊猫眼!还有,你脸上也有伤,身上呢?身上有没有?我非得全还给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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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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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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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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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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