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是被两人抬进来的。
祁修文顿时火冒三丈,重重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谁人如此大胆?竟敢私闯公堂?”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几人身上,只见那个戴面巾的男子一手拎着人,一手还提着剑,一路气势凛凛闯了进来。
尚书方赶忙解释:“这不是我的人!我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这显然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但此刻祁修文不知这些人要做什么,自然顾不得去搭理他。
江锦却注意到了。
尚书方的眼神有些慌,但比他更慌的,是严石。
严石显然相当震惊,看向几人的时候,眸中也尽是迟疑。
面巾汉子在大堂之中站定,而后把手中男子一扔,高声喝道:“自己说!”
被他扔在地上的男子不知是谁,竟然就势倒在地上,装死不动。
这可没难倒面巾汉子,他的目光从被抬着的老妇身上,挪到了严石身上,“你可认识这人?”
严石都已经站不稳了,但却仍急声道:“你是何人?不要伤害他们!”
见状,尚书方赶忙道:“祁大人!这可是明目张胆地威胁证人!”
也不知祁修文想到了什么,他竟然一抬手,命令道:“先不要动!听听他怎么说!”
他这一命令,顿时让一众衙役静了下来。
面巾汉子并未多言,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严石。
严石心慌不已,赶忙道:“我、我说!我全说!”
“你不能被他们的威胁震住!”尚书方高声喊道,“江锦竟然出此卑劣之策,祁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江锦?卑劣?
江锦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个面巾汉子她绝对没见过,更不可能派他来做什么。
面巾汉子听了严石的话,这才开口:“你若是不说实话,砍了这小子事小,那婆子不得医治,只怕是活不长了!”
这声音,江锦也确信她并没听过。
只是严石听了这话,显然很是激动,都激动到跪下了。
严石冲着那人扑通跪倒,急声道:“你要我怎样都可以,但不要伤害他们!”
就好像是被逼无奈一般。
这让江锦看不透了,这个面巾男子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他来做什么?
面巾男子却从容不迫地看了江锦一眼,然后沉声道:“只要你说实话,我会让京城最好的大夫医治这位夫人!”
严石竟然冲他磕了几个响头。
紧接着,严石开口了:“祁大人!那几张头奖的彩票,确实是我做过手脚的!”
祁修文眉头紧蹙,“你所言属实?”
严石重重一叹,看向那个装死的男子,道:“老夫无能,没有教育好儿子,没有做一个好人,但老夫真的实属无奈!”
被抬进来的老妇是严石之妻,身染恶疾多年,常年需要用昂贵药材维持。
虽然严石有个笔墨纸砚店,还会脱墨的绝技,但维持这样的病人仍然非常困难。
所以严石想把店卖掉换些银两。
但经营了一辈子的店铺,若是卖掉可真太可惜了。
幸好在此时,严石迎来了一个改变他人生的客人——尚书方。
尚书方承诺做一张给他五万两酬金,于是严石便决定铤而走险,接下更改彩票的营生。
他暗暗发誓,只做两张便不再做。
只是尚书方给的银子却并不是看病用了,而是被那个装死的男子偷去。
这男子是严石的儿子,嗜赌成性,偷了酬金去买双色球,结果运气极差,基本赔光。
所以严石才一次又一次答应尚书方做这种事。
说完这些,严石看向了祁修文,“大人!那存根,只要我看看,便能知晓是否用过脱墨术!”
祁修文疑惑地看了他一阵,最终还是拿了张票根给他,“那便请老人家看上一看!”
此时,尚书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严石看看闻闻,很快便道:“这一张没有脱过墨!”
闻言,祁修文命人把其他几张也递给他,“这些呢?”
严石依旧看看闻闻,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全部都没有!”
还没等祁修文开口,尚书方已经急了,“不!他在浑说!他被威胁了!”
祁修文看向尚书方的面色已经不如从前,“那你说说,江锦污蔑你,有何目的?”
“她、她跟我有仇!”
“因何结仇?”
“她、她惦记我妹妹的夫君!”
“若是将你投入大牢,她便能得到令妹的夫君?”
“不不不,她是……”
这次,祁修文并没让他说完,而是走回座位,重重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尚书方!你造假被当场抓获,还想狡辩?”
他的威严顿时震住了尚书方。
尚书方的脑子忽的一转,赶忙道:“大人!草民恳请让我的老师来作证!”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祁修文高声喝道,“来人呐!用刑!”
尚书方腿抖了。
他眼睁睁看着衙役搬来了瘆人的刑具。
祁修文像是故意一般,指着其中一个刑具道:“尚书方乃文人墨客,切莫对他的手用刑!”
衙役应道:“是,大人!那便对腿用刑好了!”
这里面有一个刑具,正是把两腿放入,然后狠狠一拉,便会夹得血肉模糊。
尚书方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变成了瘸子、瘫子,那他的仕途也就完了。
于是他赶忙喊道:“大人!此事草民说不清,草民也坚持这些并非造假,但是草民愿意支付给江锦银两,以息事宁人!”
祁修文严肃地点了点头,“那好!本官命你马上交还银票!”xǐυmь.℃òm
尚书方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随后跟着几个衙役走了。
此时,江锦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祁修文会处罚得如此之轻。
祁修文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本官定会秉公处理,不姑息任何作奸犯科之人!”
江锦没说话。
她太难受了,就像得了重感冒,身上一阵发冷,一阵发热。
幸好尚书方回来得很快,他怨气冲冲地将一摞银票交给了祁修文,而后不悦地看着江锦,道:“这下你可满意了?”
江锦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并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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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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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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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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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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