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差点急出一头汗来,“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情况紧急吗?”
邓修索性放下手中小刀,“让你出去就出去,要不我出去也行!”
说罢,他作势起身。
江锦赶忙往外走,“行行行!服了你!我走行了吧?”
见她出去,邓修这才动手。
出了水泡的地方要全部挑开,把里面的液体挤出来,然后把皮剪掉,再涂上邓修秘制的药膏。
药膏本身算是温和,但却是直接抹在肉上,那疼痛自然难以言说。
温酒自打被烫伤都没哼过几声,此时却忍不住出声了。
“啊!疼!轻点!”
江锦在院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她脑中灵光一闪,好像突然明白了上次温酒说的那几句糊涂话。
好像,当时温酒手臂受伤,是邓修给治的。
好像真是误会了……
里面的喊声依旧,随之传来邓修的低斥:“再轻就该摸了!受伤就听大夫的!别喊了,忍一忍!”
江锦有点急,隔门大喊:“邓修!你下手轻点!”
邓修咬牙。
该死!这女人,该不会真的瞧上温酒了吧?
再一想她把温酒看了个七七八八,他更是怒意难平。
温酒呼痛,江锦着急,邓修咬牙切齿。
就这么凑合着,邓修终于把温酒的伤给处理了一遍,差点没累晕。
再看窗外时,已经隐隐暗了下来。
江锦再进来的时候,温酒已经精疲力尽,睡着了。
“喏,吃点吧,都一天了。”江锦把饭摆在了桌上。
邓修坐到桌前,却并没动筷子,而是托腮闭目,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怎么样了?”江锦低声问道。
一句话,顿时勾起了邓修的火气,他闭着眼睛咬着后槽牙道:“江锦!你就那么在意他吗?”
江锦愕然,“他是我的哥们,我肯定在乎他啊!”
邓修忽的转头过来,怒视着她,“哥们?哪有女人和男人做哥们的?江锦你就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愿意再嫁于我?”
江锦深深呼吸,好不容易平息了满腔怒气,才道:“邓修,你真想多了,我嫁不嫁你,无关别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邓修怒声。
江锦白了他一眼,“反正你不是我的理想型!”
“那谁是?温酒,还是穆高轩?”邓修怒意更甚。
江锦无语,只得起身走到炕边,伸手探上温酒的额头。
没有意外,他又发热了。
照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不能用邓修的腹泻退热大法。
好在江锦还有些退烧药,只是肯定得把邓修支开。
“邓大夫,诊费多少,我明日送到你家中,今日辛苦你了。”江锦淡淡送客。
邓修冷眼看着江锦,半晌才道:“江锦,你今夜要留下?”
江锦转头看去,目光凌厉,“邓修!他是我的伙伴,酒泉每一个人都是,古大娘要是伤了,我也如此,穆老伯伤了,我还是如此,不管是温酒还是大喜二东,我全都如此!”
看她一脸正色的样子,邓修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想偏了。
他缓了缓才道:“我留下,你回去。”
江锦却惦记着给温酒喂退烧药,“你辛苦一天了,我待一会儿,让大喜他们照料着。”
邓修没说话,转身出去时,眸光还是冷的。
这不是逃荒路上,这是几百号人的村子,江锦今日此举,只怕是众口铄金,再无回转。
只是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走后,江锦给温酒喂了退烧药,又告知大喜二东,如果夜里再发热,可以用酒擦拭没有伤口的位置,这才回家。
夜半,邓修还是忍不住过来瞧了一次。
大喜早就睡得人事不省,温酒哼哼唧唧着喊疼。
见江锦不在,邓修心里好受了许多,他上前去摸了摸温酒的额头。
“冷!好冷!”温酒闭目喃喃。
邓修忽的灵光一闪,问道:“温酒,你想不想娶江锦?”
温酒轻哼,“酒……酒……”
邓修蹙眉,又一遍。
温酒痛苦呻吟:“疼!好疼!好冷!”
邓修按了按眉心,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我想……酿最好的酒……想让我的酒卖到丰国各地……想让皇帝也喝我酿的酒……”温酒喃喃着,唇角竟然绽出了笑容,“皇上说,我喝过那么多酒,就属温酒酿的最好……”
邓修不禁失笑,笑着笑着,他自己都收不住了。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跟温酒怄气,谁成想,温酒竟然是个酒痴,心里只有酿酒这个念头……m.χIùmЬ.CǒM
江锦,是他一个人的了!
意识到这一点,邓修有如神助,学着上次何巧巧给江锦擦身的样子,仔仔细细给温酒擦了一遍,还特地回家去熬了镇痛的药。
他想,明天跟江锦说两句软话,她应该就不生气了吧,距离他成功,应该没多远了……
只是,第二天,还没等他去给江锦道歉,家里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武霍郡驶出,车上姑娘的笑声止也止不住。
“堂姐,你还是收敛点的好,当心待会儿把邓大夫给吓到。”宝悦郡主轻轻拍了下尚玲欢的肩膀。
尚玲欢却笑得更加大声,“暖儿,你说我能不高兴吗?你没听穆大哥说?邓修早就和离了!”
宝悦郡主轻笑,“这倒是好,就希望你这回能如愿以偿,赶紧嫁出去!”
“瞧你说的什么话!”尚玲欢笑着睨她,“好像我嫁不出去似的!我是十七了,可你也已经十六了!你怎的还不嫁?等你的穆大哥?”
“再说!再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宝悦郡主笑着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马车内,欢声一片。
直到马车驶进酒泉,两人的笑声才渐渐低了下来。
宝悦郡主看着窗外的酒泉,不禁赞叹道:“这么短时间就建成这样,他们也太厉害了!”
尚玲欢得意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建的!你瞧!前面最大的院子,肯定是邓修家的!”
“说的你好像知道似的!”
“可不,我都问过了,邓修是族长呢!医术还那么高!人也长得好看!”尚玲欢托腮,一副花痴模样。
宝悦郡主轻笑,“还是找个人问问吧!别走错闹笑话。”
尚玲欢雀跃探头出去,正巧见着对面来了个梳堕马髻的小娘子,她忙道:“停车停车!这位姐姐,我想问问,邓修家怎么走?”
江锦纳闷地看着马车和姑娘,指了指河对岸,“他家在那边!”
尚玲欢诧异地张大了嘴,“你弄错了吧?邓修他就住那样的房子?”
江锦轻笑,“没弄错,这边就这么几户人家,弄不错!”
尚玲欢探了探头,“怎么可能呢?邓修他还是族长呢,他肯定得住全村最大的房子!”
“他家是福村最大的,不过这边是酒泉,跟他们不是一个村。”江锦说完,忙道,“你去那边找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尚玲欢却生气了,瞪着眼睛道:“没看见宝悦郡主在这儿吗?你怎么都不行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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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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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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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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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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