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要是他不带咱们找,咱俩就继续哭,一哭他就蹲下,他一蹲下咱们就……”
“打爆他的头!”
“嘘!别让他听见!”
邓修:……我的耳朵应该是个摆设?
福宝景宝天真地以为,耳朵长在前面,在后面说话必须听不见。再说了,他们声音很小呀。
“姐,我想吃……”
“你都吃两个了……”
“可是……算了算了,娘还没吃呢。”
“嗯,咱们给娘留着,她都好多年没吃过糖了……”
两个崽崽的对话戳中的邓修内心的柔软,他不禁发问:“你娘竟然好几年没吃糖?”xǐυmь.℃òm
“是呀!”福宝认真地掰着手指头,“昨天没吃,前天没吃……”
哦,原来是童言童语。
星辉之下,邓修只觉自己的心开了个口子,蜜糖正在慢慢涌入,一点点把心填满。
他们回到落脚处的时候,就见宋七斤正坐在火堆旁边,眼巴巴地盯着锅,江锦则舀了一碗递给他,还对他微微笑了下,一派夫妇和顺的情景。
邓修瞬间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他气冲冲上前,放下背篓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江锦很是纳闷,这个蛇精病今儿没吃药?
宋七斤端了粥,讪讪一笑,“阿锦,这么稀,不够哇!”
江锦翻了个白眼,“刚都说老半天了,我不想再废口舌,赶紧滚!”
宋七斤悻悻离去。
刚才他就磨叽了好久,说是自己虽然没找到吃的,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明天更好地背行囊,让江锦给多点。
可江锦不也微笑回复了吗?
多劳多得,不劳不得,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见福宝和景宝回来,江锦赶紧把碗拿了出来,搅匀了锅里的粥,这才给两人分别舀上。
当然,她也没漏掉江三风,还给他多舀了两个鸡蛋。
江三风顿时乐得直拍手,“鸡蛋!鸡蛋!”
“爹!小声点,当人坏人听见来抢!”江锦赶忙压低了声音。
福宝和景宝看着白嫩嫩的鸡蛋,小嘴都惊讶地合不拢。
江锦赶忙压低声音叮嘱几人,“悄悄吃,谁也别说话,不然被别人发现了,都得过来抢。”
福宝景宝江三风,一齐乖巧点头。
江锦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带了三个孩子。
福宝看了看碗,没动,而是伸出了瘦巴巴的小手,怯怯道:“娘,这个给你。”
“娘,吃糖!”景宝也伸出了小手。
两人手上,总共有五棵甜菜根,看得江锦心潮澎湃。
一是为两个孩子对自己那份心,二是因为甜菜根还带着叶子,可能能种。
她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摸了摸两个崽崽的脑袋,“福宝景宝乖,那娘亲就不客气啦!”
景宝怯怯道:“娘,给你吃糖,不让爹伯伯背!”
福宝却对着他摇了摇头,“爹伯伯背着好,他给糖,糖给娘。”
说完,她转头,眼巴巴看着江锦道:“给娘吃糖,娘不要把福宝景宝给人!”
江锦赶忙张开了手,“福宝景宝来,娘抱。”
两个孩子赶紧就丢下粥碗过来,搂住了江锦的粗脖子。
江锦一边拍两人的后背,一边道:“你们记着,只要你们想跟着娘,娘就好好带着你们,绝不给人!”
福宝的小手臂紧了些,“娘!”
景宝高兴得直蹦,“不给人,哦哦哦!”
江三风见状,也凑了过来,委屈巴巴道:“没人抱我……”
江锦拍了下两个崽崽的后背,笑道:“去,抱外公去!”
福宝景宝得令,转身雀鸟一般投入了江三风怀里,扑得太猛,把江三风都给扑倒了。
可就是这样,祖孙三人还是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江锦也是。
只有不远处的邓修,阴着一张脸看过来。
此时,众人基本都有吃食,逃荒的路,似乎并没有那么艰辛……
又行了三四天。
江锦已经把鸡舍草草搭了起来,两只老母鸡雄赳赳气昂昂地领着二十来只小鸡,浩浩荡荡到处瞎溜达。
只有那只公鸡,孤零零地站在鸡舍篱笆上,喔喔喔叫的似乎有些孤单。
长夜寂静。
隐隐可闻远处有歌声,唱歌的应是一群汉子,歌声里有力量,也有酒意。
“娘,是谁在唱歌?”福宝一双眼亮晶晶的。
江锦拍了拍她,“大概也是逃荒的,福宝景宝睡吧。”
白天两人跟穆飞宇跑了半天,所以这会儿他们都累了,还没等江锦拍几下,两人的呼吸声就已均匀了。
江锦也闭上了眼睛。
算下来她来了有二十来天吧,每天走三十几里路,再加上要找食水、砍柴、挖芋头,好像减肥有了些成果。
最明显的就是肚子。
原先像怀胎十八个月,这会儿已经小了些,像怀胎十六个月吧……
睡着睡着,纷杂的脚步声接近,江锦赶忙机警地看了过去。
来人应该也是逃荒的,一队有十几个,全是粗壮汉子。
见福村的人横躺竖卧,那帮人站定打量了好一会儿。
许久,打头的一个踹了踹地上躺着的人,醉醺醺道:“喂!你们领头的是谁?”
他踹的是宋有福。
宋有福一惊,怒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作甚?要过就过,问个球呢?”
他的话激怒了一众醉汉,一群人登时围了上来,伸手便打,“你吃屎了?嘴那么脏?”
邓有福似乎此刻才意识到,面前站的是十几个汉子,他一边抱头一边喊:“别打别打!你们要粮要水,找那些富裕的人家,走在队首的都是!”
醉汉互相看了看,露出了醉醺醺的笑容,“打软骨头有啥意思?咱去那几家讨点吃食!”
说罢,几人呼啦啦就往前涌。
邓大头忽的就跳了起来,大喊道:“干啥?你们要干啥?抢人呀?”
醉意上头,醉汉们可能是脑子不大转,有人哈哈大笑着道:“谁要抢人?圣人都说天下大同,你们咋能眼睁睁看我们饿死?来你们这儿做个客!”
“就是就是!酒又不顶饿,我早就饿得不行了!”
“喂!你家来客人了!快点起来做饭!”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邓家这边,一群人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晃晃悠悠就开始翻邓家的行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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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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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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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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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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