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仓皇跑了起来,然而即便是这样,还是没能跑过大地开裂的速度。
地,就在脚下裂了开。
邓修牵着江三风始终没有撒开,可此时慌乱又疲惫的江三风却拖了他的后腿,两人竟没能躲开瞬间的地裂。
“爹!”江锦一声惊呼,就见邓修和江三风齐齐掉进了地缝。
她赶忙大吼一声:“福宝景宝抓紧!”然后便冲到了地缝旁边。
所幸,邓修一只手拽住江三风,另一只手死死扒着地缝。
江锦赶忙上前,一把抓住了邓修的手,“你坚持住!别撒手!”
这一刻,邓修是有些感动的,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和江锦好歹造了两个崽崽出来,这女人对他并不是那么绝情……
“爹!你用力呀!你往上爬!你使劲拽着别撒手!”
邓修的感动还没酝酿完,江锦便对着江三风大喊。
邓修瞬间感觉自己只是个工具。
可工具自己也得活命,邓修借着江锦的力气,死死攀着不肯松手,还看到她好像掏了根绳子出来,咻的一下扔了下去。
“爹!我套住你的脚了!别乱动!”江锦大喊。
江三风惊慌失措,“丫头!要掉了要掉了!怪兽要吃人!”
江锦一手拽着邓修,以确保江三风不掉下去,另一手死死拽着绳子,使上了洪荒之力。
江三风是生生被她拽上来的,她也狠狠摔了个球墩,但她还是拼尽力气拽住了邓修。
用完就扔,这不是江锦的风格。
邓修的另一只手现在松开了,凭着求生的意志,他迅速攀住了裂缝的边缘,借着江锦的力攀了上来。
天空中轰隆一响,大地又振了振摇了摇,势头却渐渐弱了下去。
江锦倒在裂缝边缘,呼哧带喘,江三风被吓得不轻,像个孩子似的哭号着,邓修也已脱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倒是景宝和福宝更镇定些,两人从背篓里爬了出来,景宝拍手道:“娘亲好厉害!”
福宝贴心地用袖筒帮江锦擦汗,“娘累了,我帮你擦擦。”
轰隆声响渐弱,哭号声凸显了出来。
“还是有人出事了……”江锦转头过去,语气不免惋惜。
她已经尽力了。
邓修看着她汗津津的大肥脸,好像觉得没有以前那么丑了,他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已经很好了,大部分人都还在,下马村的人……唉!”
“唉!”江锦也叹了一声。
邓修才刚刚缓和的神情又冷了下去,他怎么都觉得江锦是在为宋七斤惋惜。
江锦只觉莫名其妙的又被瞪了一眼。
蛇精病!
顾不得管他,两个崽崽得赶紧背好,傻爹也得拉紧了。
“邓修!让他们赶紧再走!”江锦嘱咐了一声。
邓修冷冷应了一声,便对着邓大头喊道:“村长!赶紧继续走!可能还会再来!”
邓大头红着眼拉起了自家媳妇,吼道:“走!赶紧走!”
“顺子!我的小顺子……”乔氏趴在地缝边哭得撕心裂肺。
“哭个球!老子身体还硬朗着呢!回头再生!”邓大头咬着牙关道。
乔氏使劲地拍打着他,“你到底是不是个人呐!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邓大头抹了下眼角,把她推到了邓修家的牛车上,“嫂子,捎她一截,不能因为老子一个人的儿子祸害了全村!”
说罢,他仰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怒吼道:“走!都走!”
行色匆匆。
直走到众人精疲力尽,牛都不肯再走了,所有人都瘫在了地上。
隆隆声好像已经远了,只是天依旧黑压压的。
一片呼呼的喘气声之中,突然爆出一声悲鸣,众人惊愕望去,就见邓大头趴在地上一个劲儿锤地。
前面牛车上的族长重重一叹,“林海!大头怕是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你去各家看看,都有谁家缺了人!”
邓林海扫视一圈,沉声应下,“是,祖父!”
他在那边挨家挨户询问,这边的江锦也没闲着。
她也累啊,拖着二百来斤的“盔甲”,又背着两个崽崽,一路上江三风还哭闹不已,她现在只想摆烂。
可是不行。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到了邓修身边。
邓修也累得够呛,上下眼皮只想在一起,别无他念。
借着微光,江锦看着闭目养神的邓修,有些走神。人家这眼,这眉毛,这嘴巴下巴鼻梁骨,怎么长的?竟然好像没有任何瑕疵。
真不知道自己减肥成功之后,能不能够回到从前的巅峰。
她正感叹着,邓修忽的就睁开了眼睛,一瞧江锦带着几分痴迷看着自己,邓修顿时脊背发冷。
“你干吗?”他恶声恶气道。
江锦尴尬一瞬,尽量用平和的语调道:“那天的水喝完了吗?竹筒还我行吧?”
只是她天生自带娇萌音,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撒娇,再加上她要的是宋七斤的竹筒,邓修更是一股恶心由心而发。m.χIùmЬ.CǒM
他二话没说,爬起来就往邓宋氏那边走去,拎了两个竹筒过来,忽的一下就推进了江锦怀里,“拿去!”
江锦纳闷极了,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不过以后换东西还指望他呢,江锦还是给他透露了个小道消息:“把你家能盛水的东西都拿出来,很快就要下雨。”
邓修只是瞪了她一眼,并没说话。
江锦怂了怂巨大的肩膀,“随你。”转身便走。
看着她把雨布拿了出来,用棍子支起个小棚子,又将两个崽崽和傻爹安置了进去,邓修看在她尊老爱幼的份上暂缓怒气,赶忙告诉了自家人这件事。
邓宋氏将信将疑翻雨布,一边翻一边道:“你去跑一趟,告诉你大姐家一声。”
邓修应下,叮嘱道:“娘,先把我的草药给收好。”
“哎!你再顺道喊两声吧,这一路上大家伙都不容易。”邓宋氏沉声。
邓修快步往邓春婆家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喊:“大家伙把盛水的东西都拿出来,有雨布的都拿出来,待会儿可能要下雨!”
他已经两次救了大家,再加上他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大家伙赶忙照办。
邓林海正统计着谁家缺了人,被他这么一喊,村民们都开始忙活起来了,就怠慢了他,他一抬头,阴仄仄地看着邓修的背影。
邓修可并不知道这些,他赶紧去通知了邓春婆家,匆匆往回走的路上,忽的一股大雨,就像瓢泼般洒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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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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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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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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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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