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嘴喊出声,刚起了个调儿,便被捂住嘴,尖叫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半点漏不出这间房。
这是她刚才进出过的房间,她很清楚房间里有些什么人,惊疑不定地眨了眨眼,手忙脚乱地挣扎。
沉沉黑暗中,厉晋远的眼眸格外亮,像是天边的启明星,照亮了萨拉那张心虚的脸。他掀了掀眼皮,淡淡开口:“咱们安安静静说几句话,你如果喊出声,我不会对你客气。”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语气森寒,其中的威胁意味浓重,萨拉怎会听不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得含泪点点头。
“你深更半夜出现在我们的房间,准备做什么?”
厉晋远和林甘蓝一左一右辖制住她,抵着门,不给她任何逃逸的机会。第一个问题,更像是个诱饵,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果萨拉回答作假,那么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美好经历。
萨拉胆小,这种时候紧张得腿都在发抖,脑袋像被一团浆糊缠住了,压根编造不出什么圆满的故事,只得照实说:“我……在你们的佐餐酒里下了安眠药,想把你们放倒。”
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我明明看见你们喝了那瓶佐餐酒,里面放的安眠药分量很重,一两口就够你们睡上一整夜了,你们怎么会……”
怎么会还清醒着!
林甘蓝挑眉,迷人的笑容充满了嘲讽:“入住那会儿,我们就察觉出你有问题了,与其赶走你,让你躲在暗处放冷箭,不如放在身边坐等你露出狐狸尾巴。那瓶佐餐酒,我们压根就没喝,只不过碰了碰杯沿,做出吞咽的动作迷惑你而已。”
厉晋远背对萨拉而坐,悄悄向她使了个眼色,林甘蓝便心领神会,两人心有灵犀,于悄无声息间演了一出戏,成功骗过了她。
萨拉几欲晕倒,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防备着她!
没给她喘息的时间,厉晋远继续问:“你给我们下药,有什么目的?”
萨拉老老实实回答:“有人花钱请我这么做。”
“谁?”
萨拉摇头:“我不知道。”
得人钱财,替人做事,却不知道雇主是谁?
生怕他们不相信,萨拉挣扎着辩解:“我真的没骗你们。在厉先生联系我之前,我收到一封邮件,里面有一张信纸,一张照片和一沓钱。信纸上面写着,让我答应厉先生的邀约,趁你们来到亚历山大城的第一夜还比较困倦,下药迷晕你们。做完之后就拨打信纸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有人会来收拾你们。”
萨拉哭着求饶:“我也不想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那张照片上是我的弟弟,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还有一只手举着枪瞄准着他。信纸上还说,如果我不照做,就会杀……杀掉我的弟弟。为了弟弟,我实在没办法,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她已经意识到厉晋远和林甘蓝恐怕不是普通人,自己似乎搅入了什么不得了的阴谋,连声哀求。
厉晋远面如冷铁,撇开她的求饶,一针见血地问:“你说,那封邮件是在接到我的邀约电话之前?”
萨拉猛点头:“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还没接到您的邀约电话,心里还犯嘀咕,万一你不来亚历山大城,那我岂不是没办法救回弟弟。”
林甘蓝皱着眉,咂摸出了一丝奇怪意味,对方怎么能未卜先知,猜到厉晋远会联系萨拉?
思虑片刻,厉晋远缓缓开口:“我想到了一件事,之前我联系萨拉时,一共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电话没通,第二次,是萨拉接听的,期间大概有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差。”
林甘蓝心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对方监控了厉晋远的手机,有了第一通电话,再加上萨拉的身份,很明显就能推测出厉晋远的意图。
她下意识望向厉晋远,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显然也猜到了。
她心头一凛,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对方甚至能监控厉晋远的手机,背后该有多么巨大的能量啊!
萨拉怯生生地出声:“我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了,如果不相信,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我的房间,我的行李里还藏着那封邮件,对方给我的联系号码,我也可以给你们……你们可以放我走吗?”
她是真的怕了,巴不得赶紧逃离这滩浑水。
厉晋远和林甘蓝互看一眼,都认为她说了真话,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喂她喝了几口下药的佐餐酒,捆手绑脚,丢回了她的房间。m.xiumb.com
“萨拉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呢?有没有想到什么仇人?”林甘蓝嘟哝道。
厉晋远不由苦笑:“我的仇人很多,可以说遍布天下,但他们大多连我在哪里都不晓得,怎么会监控得到我的手机?”
尤其是,他手里那支手机还是厉晋清在华盛顿为他准备的。
等等,除了手机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得到信息!
厉晋远忽地严肃起来,沉声道:“还有一种情况,对方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得庞大,并非监控我的手机,而是监控了萨拉的手机。”
身为他的仇人,把他调查得清清楚楚,甚至不放过在埃及有过一面之缘的导游。对方像一条埋伏在暗处的毒蛇,极有耐心,等待着随时一口咬碎他的头颅!
林甘蓝唬了一跳,抚了抚心口稳定心绪:“能做到这种地步,该有多恨你啊!”
比起放火烧厉家的纪橙橙,狠毒的程度也不遑多让。
厉晋远耸耸肩:“现在只是猜测而已,当务之急,我们得找出躲在背后的那个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在明,他在暗,太被动了。”
林甘蓝:“怎么找?萨拉连一丝线索都没有。”
“怎么没有!”厉晋远好笑地招招手,示意她贴过去,耳语一番。
——
萨拉没说谎。
没多久,房间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这里吧?”
“没错,就是这间房!把房间里的一对男女运走,咱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一番小声交流,拿着事先得到的门卡,“咔哒”一刷,门悄然开了。
借着月色走进门,果然床上躺着两个人。两抹黑影彼此分配任务:“我弄男的,你弄女的,抬到门口一齐塞进行李箱带出去。”
“好咧!”
另一个刚应了一声,俯身还没碰到厉晋远,他忽地从床上弹起,像一颗出膛的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住了对方的双肩,“咔嚓”一声,手起声落,把他的两条膀子卸掉了。
另一边,几乎是同一时刻,林甘蓝长腿一扬,黑暗中也瞄准了男人的薄弱位置,用力一踢。对方痛呼出声之前,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两只手卡住对方的下颔,用力一错,没声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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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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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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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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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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