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晋远横冲直撞,仿佛挟裹着雷霆之势,嘶吼着冲向终点白线。
鹿佳佳至多耽搁了一秒,立刻调整心绪,死死咬住厉晋远的车尾,迫切追击。他咬紧牙关,一双眼穿过头盔的透明部分望出去,紧紧盯住厉晋远的身影,握紧把手,指节发白。
周围的欢呼声渐渐消失,所有的人都齐刷刷看向两台机车,心底那根弦绷得紧紧,生怕什么时候会断掉。林甘蓝完全没心思注意其他人,攥紧了两个拳头,全身的气血都往眼睛上涌,圆睁着眼睛,不敢眨,生怕一错眼,鹿佳佳就会重新超过厉晋远。
越来越近了,厉晋远一直维持在前,直至冲过白线。
金红色的机车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飞速掠过白线时,她的心跳几乎都停止了。鹿佳佳大概迟了半秒,在他之后越过白线,很快也停在白线后。
但厉晋远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出白线之后,仍旧没停,甚至看不出是否减速了,一骑绝尘。
不少人张大了嘴,惊讶得足以放进一个鸡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瞧着鹿佳佳那张冷冰冰的娃娃脸,都怕触了他的霉头,引火烧身。
林甘蓝不管这些,她只在乎厉晋远。
目光追随厉晋远飞向远处,她拨开人群准备靠两条腿追过去,却被身穿黑色热裤的金发女郎拦住了。
她有点印象。
“让开!”可惜,林甘蓝不是个男人,没功夫怜香惜玉。此时此刻,她只想飞到厉晋远身边。
金发女郎媚眼如丝,冷冷打量她:“哟,很高兴呐?”
似乎不怀好意。ωωω.χΙυΜЬ.Cǒm
林甘蓝想起来了,走进赛车场时,她似乎瞥见这位金发女郎跟在鹿佳佳身边。
她抿唇淡笑:“是啊,挺高兴的。试问,能打败连赢二十四个月的佳佳,谁不高兴呢?”
厉晋远赢了鹿佳佳,是事实。但她在金发女郎面前提起,分明是故意让对方不爽。
不爽又怎样?咬我呀!
林甘蓝叉腰,气势凌人,半点不输阵。
“你以为你男人赢了,他能顺顺利利走出这里?我让他缺胳膊少腿儿,信不信?”金发女郎扬起手,作势要扇她一巴掌。
林甘蓝凌然不惧,待她挥出巴掌的瞬间,两根手指掐住她的手腕,角度刁钻,稍稍使力,就听得金发女郎一阵哀嚎。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满头小辫儿的黑人小伙惊呼:“中国功夫!”
瞧那样儿,倒没因为金发女郎挨揍而生气,反倒对她的手上功夫更感兴趣。
“放手!”金发女郎气呼呼,想象中的单方面凌虐倒是实现了,可惜自己变成了被欺负的那方。她发出惨烈的痛呼,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的乳猪,厉声吼道,“你快放手!不然你和你的男人都别想离开这里!鹿哥会整死你们的!”
她的话音刚落,四周一片死寂,只听后方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男声:“金妮,你可真是了解我。”
拖长了尾音,慵懒而闲适的音调,像是海妖的吟唱,散发出淡淡的妖异,莫名令人心头一凛。
金妮回头一看,鹿佳佳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顿时高兴起来,连忙向他求救:“鹿哥,救我!”
打狗还得看主人,鹿佳佳走到跟前,林甘蓝也不好继续为难金发女郎,不情不愿撒开手,低声说明:“我没想为难她,我去看看阿远怎么样了。”
说着,她就越过人群,想跑进赛车场察看厉晋远的情况。但金妮眼看有人撑腰,怎么会放过报复的好机会,厉声喝道:“不准走!”
回头,扯着鹿佳佳的衣袖,央求:“鹿哥,她欺负我,你得替我报仇!”
闻言,林甘蓝停下脚步,平静地望向鹿佳佳。如果他要为金妮出头,她不会躲,但也不会束手就擒。
谁知,鹿佳佳“啪”地抽了金妮一巴掌,出手利落,力道之大,连林甘蓝都唬了一跳。他收回手,笑眯眯地回视她,然而那股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金妮不懂事,我会教训她,你先去看看阿远。”
“哦,好的。”林甘蓝呆愣愣,画风转变太快,她实在捉摸不透。但眼前没什么比厉晋远更重要了,她顾不得其他,拔腿往赛车场奔去。
身后,满头小辫儿的奥多姆追上来,递给她一把钥匙:“赛车场这么大,你跑过去得跑到什么时候,骑车去吧。”
举目四望,偌大的赛车场平坦而苍茫,月光混合灯柱,散发出白茫茫的光,找了许久,才在赛车场的对面发现了一抹金红色。机车倾倒在赛车场,骑在它身上的人却没了踪影。
林甘蓝咬唇,心内如火烧,急得心跳砰砰直响,恨不得后背生出翅膀,飞也似地过去。但她做不到,只得低声道:“我……不会骑车。”
奥多姆张大嘴,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她居然不会骑机车?可不久前,她还信誓旦旦向鹿佳佳下战书!
敢情她丫的根本不会骑车啊?
奥多姆脑子里闪过无数问号,但现在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他跨上那辆银白色的机车,油门轰鸣声中,林甘蓝听见他说“上来”。
——
金妮挨了一巴掌,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捂着脸颊,目瞪口呆望向鹿佳佳,见他神色冰冷如海上冰川,询问的话语在唇边打了个转儿,最后咽了回去,委屈地低声抽泣。
“很委屈?”鹿佳佳斜眼瞥她,平淡的声线听不出喜怒。
金妮下意识摇头,最后一刻,积蓄的委屈如火山爆发,心内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固执地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挺委屈的,一心为了鹿佳佳,见他输了替他出头找回场子,谁料竟然换来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她真想剖开鹿佳佳的胸腔,看看他是否没有心,拉下女孩子薄薄的脸皮,追了那么久,还是捂不热,连个好脸色都没给过她。
鹿佳佳缓缓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具。他淡淡启唇:“你都敢替我做决定了,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金妮瞬间心头一冷。
她倒追鹿佳佳许久,把他的性格打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他是个很有主见的男人,最讨厌别人越俎代庖。而现在,她无疑做了鹿佳佳最讨厌的事。
金妮心慌意乱,拽着鹿佳佳的袖子,急急辩解:“我……鹿哥,我是一时心急,没想替你做决定。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我不是那种人……”
“你是哪种人,我没兴趣知道。但阿远是我的朋友,他赢了我也好,输了也好,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不是你说了算。”鹿佳佳眼神沉沉,无形的压力差点让金妮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鹿佳佳居然说那个男人是他的朋友?
可她看得清清楚楚,先前赛车的时候,那个男人是真的卯足劲欲置鹿佳佳于死地,而鹿佳佳也的确没手下留情。如此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怎么会是朋友呢?
“金妮,滚回乌克兰,别在我面前再出现,知道了吗?”鹿佳佳轻拍她的脸颊,柔嫩的手感却并未勾起他的怜惜,温和地说着绝情的话。
金妮止不住颤抖,她听出了平静话语里的威胁之意,含着眼泪点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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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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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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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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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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