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了摸,赫然一个肿起的大包,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清楚地记得,站在老城区的出租屋里,她收拾好了行李箱正准备离开江州这个伤心地去浪迹天涯,忽然后脑勺遭受了一记重击,就晕过去了。
那时候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苏棠……
等等,打晕她的人是苏棠!
“蓝蓝,你还好吗?头晕不晕?能看清楚我么?”发现她睁眼了,厉晋远快步急奔到床边,一双眼牢牢看住她。
林甘蓝环视四周,发现天花板和屋子摆设似曾相识,花了一两秒钟才想起来,她正躺在之前来过的厉家客房床上。wWW.ΧìǔΜЬ.CǒΜ
厉晋远身后站着老太太,喋喋不休念叨:“苏棠下手也太重了些,昏了大半夜……”
她的视线游历一圈,最后落回了厉晋远身上,缓缓开口:“我当然看得清楚,骗子。”
“骗子”两个字出口,厉晋远一顿,犹如爆发的火山岩浆倏然冷却,笑容瞬间凝固。
厉晋远望着她,素净的小脸如出水芙蓉,几日不见,他感觉她的下巴更尖了,不由去想她受的苦楚,心里越发难受。
厉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出去。
屋内只剩了一老一小两个女人。
四目相对,林甘蓝微微侧头,老太太一向待她好,她可以对着厉晋远发脾气,却万万不好意思朝老太太发火。
况且厉知非失踪造假一事,老太太事前并不知情,她更是连埋怨一句都做不到了。
厉老太太在床边坐下,捉住她的手,抚了抚她的手背。
“蓝蓝呐,你也知道,打一开始我就把希望你成为小三的媳妇儿,后来知道你是非非亲妈,我真的很高兴。如果我知道你和小三闹矛盾,他想用孩子引出你,我肯定会阻止他的,太幼稚,太过分了!”
厉老太太说着,竟然有几分义愤填膺的架势,半点不偏向自家儿子。
“但是——”
林甘蓝心里“咯噔”一跳,暗道:开始转折了。
但出乎她的意料,厉老太太并没有为儿子说好话:“我知道小三这次混账,可孩子无辜啊!非非……非非真的不见了……”
厉晋远说,林甘蓝现在是不相信的;苏棠说,她也不信,觉得是厉晋远串通大哥扯谎,同上次一样连苏棠也一块儿欺瞒了。
但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哭诉,由不得她不信了。
林甘蓝猛地撑起身子,圆瞪了双眼:“知非真不见了?”
厉老太太点头,眼泪沿着沟壑纵横的脸庞滚落,滴在她的手背上,滚烫得似乎能灼伤她。
老太太哭多了,嗓音有些沙哑:“蓝蓝,算我老太婆求你,跟小三一块儿找孩子吧。找着了孩子,我也不干涉你们以后想怎么办。”
老太太哭得情真意切,林甘蓝登时心就软了。况且她再生厉晋远的气,厉知非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哪里能坐视不理!
楼下传来厉晋行的声音,大声吼道:“有信!有信!”
林甘蓝掀开被子翻身而起,脑子一阵眩晕,多亏厉老太太扶住,两人相扶相携走出房间,正巧看见厉晋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手里还扬着一封信。
他没拆,径直交到了厉晋远,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封信上。
信封一片白,什么都没写,拆开抖了抖,里面只有一张纸。
展开信纸,寥寥几个字:神赐予你痛苦。
众人面面相觑,这六个字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六个打印字,半点线索都找不着,林甘蓝甚至直觉,这封信上连发信人的指纹都不会找到。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说非非被抓走,是神赐给我们的痛苦?不对劲啊,咱们家没人信教,也不认识什么信教的人呐。”厉老太太先叫嚷开了。
厉晋行分析道:“我刚从外头回来,看见这封信插在门口邮箱里,露出半截,上面没贴邮票,应该是有人趁我们不注意插进来的。”
他忽然灵光一闪:“我们可以调取监控,看一看。”
厉老太太连忙拍了他肩膀一巴掌:“那你还不快去。哎哟,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信了,非非肯定又受苦了。”
老太太一闭上眼,就忍不住顺着以前看过的电影剧情乱想,被绑架的人质一般都被严刑拷打,然后束手束脚封上嘴,捆在大柱子上。
想着想着,老太太又一次嚎啕大哭。
林甘蓝递过去一张纸巾,轻抚她的背顺气:“没事的,会没事的。”
但目光却牢牢地锁定了厉晋远,他紧攥住那张薄薄的纸,几乎把它捏变形了,手背青筋暴起。目光上移,林甘蓝发现他紧抿薄唇,垂头掩盖了几分咬牙切齿的神色。
显然,这六个字别有深意。
厉晋行急着去调取监控视频,林甘蓝把老太太扶到沙发上,交给厉司令照顾,悄悄跟上了厉晋远。
跟着他走进房间,倏地反身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的声音,厉晋远唬了一跳,转头见是她,神色有些复杂。
但林甘蓝注意到,他貌似不经意地将那张信纸往身后藏。
她走过去,摊开手:“信呢?”
厉晋远面有戒备:“你问这个干嘛?”
她干脆开门见山:“你知道是谁写了这封信,也知道是谁绑架了知非,对吧?”
厉晋远侧身而立,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肩头,冷峻的五官迎向微寒的晨光,更添了几分冷意。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依然沉默不语,站成了一尊雕像。
他的沉默落在林甘蓝眼里,却已经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了。
她揪住男人的衣领,从齿缝间蹦出嘶喊:“厉晋远,你给我搞清楚,知非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她眼圈通红,咬牙切齿的劲儿如同被抢夺了孩子的母兽,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却固执地不肯示弱,不肯落下。
看见她的样子,厉晋远也心疼,长长叹息一声。
他拨开林甘蓝的手,站在窗前,沉声道:“我确实知道是谁绑走了知非,不肯说,是怕你担心。”
“难道不知道是谁绑走了,现在我就不会担心吗?”林甘蓝低声咆哮。
良久,她才听到厉晋远的回音:“这封信,涉及到一桩旧事。要从三四年前说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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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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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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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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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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