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林甘蓝,野狼的其他人也想不明白。
江阳最性急,冲口而出:“作战计划是厉队想的,危险性最高的点火和掩护是野狼执行的,凭什么是他们胜出?就凭他们和敌方交手,出局了两个吗?”
闻言,一旁的熊启荣脸色仿佛锅底灰,格外难看。偏江阳说的都是实话,他连辩解都显得苍白。
赵政委拔高音调,语气泛起几分冷冽:“江阳,怎么说话?向熊队长道歉!”
“哼,我哪句话冤枉他了?他要是能指出来,别说道歉了,我立马向他跪下磕三个响头!”江阳是个执拗脾气,愤愤然扭头看向旁边。
赵政委气急,看向厉晋远:“管管你队员。”
厉晋远一向护短,脸一沉,竟是连赵政委的面子也不给:“我觉得江阳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如果熊队长指出哪儿不对,我愿意代替江阳道歉。”
“厉队!”江阳心生感动,他竟然把责任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厉晋远敛眉,示意他别说话,不紧不慢继续讲:“胜负,原本就没意义。到底谁能行,上战场见分晓。除非……”
他薄唇微扬:“除非,我再没了上战场的机会。”
然后,他转身就走,挥了挥手臂:“回去睡觉,休整一日。”
门口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凌晨时分,林甘蓝凉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拢了拢手臂,跟在那抹高大身影后面。
她走得慢,听见赵政委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这混不吝的脾气……唉,未免太自傲了!”
林甘蓝扬了扬眉尾,眼底划过一丝神采。
他们都不懂,厉晋远是个骄傲的人。
他咽不下这口气。
——
回到永南基地,日子恢复了宁静。
那场演习,如同春梦了无痕,渐渐淡化,队员们默契地没人提起。
只是大家训练更刻苦了,日夜不休。
这一日,他们刚从靶场归来,经过停车场附近,正巧遇到了战熊一行人,从停车场里走出来。
他们脱下了作训服,一反常态地西装革履,人人得意洋洋,满面红光,好像遇到了什么喜事。林甘蓝定睛一看,走在前头的熊启荣手里还握了个奖杯,金灿灿的,格外引人注目。
她忽然想起了昨儿周萌萌的一席话,说今天有个全国性的奖,可惜他们军区医院并未入围。
现在看来,永南基地唯一的奖杯便是战熊拿了。
林甘蓝忍不住揣测,难不成战熊胜出,与这次拿奖有关系?
两方人马迎面相对,四周有岔路,可谁都不想认怂避开。即使放缓了脚步,也终有相遇的一刻,熊启荣微微垂头,心头有些发虚。
到了跟前,熊乾坤连忙护在他身边,脸上明晃晃写了“戒备”二字。
江阳看不上他那样儿,冷嗤一声:“呵,瞧那宝贝样儿,以为我们会抢?领个名不副实的奖,就真当自己智勇双全,是在世诸葛亮了?”
他开口阴阳怪气,熊启荣顿时青灰了脸色,语气冷厉:“江阳,你心态有问题,得不到就诋毁?不像是个男人作为!”
江阳双手抱臂,不怒反笑:“总比你做人有问题好。”
说完,熊乾坤就一脸愤慨地冲了上去,拽住了江阳的手腕,两人扭打在一起。
熊启荣甚至来不及生气,连忙分开两人,反而受了牵连,奖杯脱手,跌落地上摔裂了一个角儿。
“都给我住手!”
赵政委很快到场,气沉丹田,看着偏瘦一个人儿吼出的声音却极具分量。
闻言,江阳和熊乾坤愤愤然放手,鼻子里冷哼,谁也不服气。wWW.ΧìǔΜЬ.CǒΜ
见他们松手,熊启荣松口气,连忙去捡奖杯,手指不住抚摸摔裂的地方,心疼得好像丢了几万块钱。
这可是他头一次这么风光地拿奖啊!
永南基地只此一份!
以往每次都输给厉晋远,根本没人关注他,好不容易咸鱼翻身一回,却……
熊启荣的心禁不住绞痛连连,他才是最委屈那一个!
赵政委没工夫安慰他,阴鸷的目光掠过熊乾坤,最后停留在江阳面上,大喝一声:“江阳,你又惹事?”
江阳指了指自己,眼睛瞪得如铜铃:“政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惹事了?明明是他们!呵,上次本就胜之不武,拿了个奖还非得在我们面前晃悠,我不过出言讽刺两句……”
赵政委怒目而视:“先撩者贱,你先动手,就是不对!况且,战熊何来胜之不武?上次的胜出,是评委们裁定,而非你们!”
江阳怒意难忍,冲上去拽住赵政委衣角,大声辩白:“政委,你这是血口喷人!谁先动手,你大可去查一查监控!”
然后转向熊乾坤:“谁先动手,咱们心知肚明!明明政委说错了,你也不反驳,呵,你这人品也就这样了!”
熊乾坤还一脸懵逼,压根没反应过来。
江阳现在已经进入“怼天怼地”的模式,指着熊启荣的鼻子,快人快语:“你们为什么能胜出,心里没点数吗?呵呵,压根不是什么你们表现好,只是因为厉队拿不到奖,为了让永南基地拿个奖而已!”
林甘蓝心头一凛,她竟然猜对了?
可厉晋远为什么没有拿奖资格?
关于厉晋远,心头又浮起一个疑问。
“江阳,你说够了没?我看,你还没学会什么叫做服从命令!你,小黑屋紧闭一日,现在就去!”不知道刚才的话是不是挑动了赵政委的神经,他立刻做出了处理。
“去就去!”江阳也是个倔脾气。
厉晋远拦住他,看向赵政委:“江阳性子急,他受惩罚是应该的,甚至作为队长,我也应该有连带责任。”
他扫一眼熊乾坤:“但他没有先动手。”
赵政委大约猜到了,索性息事宁人:“熊乾坤,小黑屋紧闭一天。”
下一刻,江阳挡在厉晋远前头,情绪激动:“我犯错跟厉队没关系,你不能处罚他!大不了你让我多紧闭一天,不能……”
赵政委揉了揉眉心,摊上这么个火爆脾气的小兵,他压力山大啊!
“我没打算处罚厉晋远,但你下次说话做事能不能先过一过脑子!”
江阳撩了撩刺猬般的头发,浑不在意:“公平处事,我才不会闹事。行了,我去关禁闭,别太想我哦!”
冲着江阳潇洒的背影,赵政委长叹一声:“唉,这世界哪有绝对的公平。”
待战熊的人都离开了,他才看向厉晋远,欲言又止:“阿远,咱们之间就开诚布公,你家那事儿虽然是冤枉的,可还残余了后续影响,所以……”
就好像余震,没了那么大的影响,却连绵不断地提醒着你,它的存在。
厉晋远嗯一声:“我知道。”
赵政委安慰道:“平心而论,我觉得你很优秀,你带出来的队伍也很优秀。”
他顿一顿,咬咬牙,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除了江阳太暴躁,其他人都很棒!”
厉晋远配合地笑了笑:“我知道。”
赵政委拍了拍他的肩:“你能谅解就好。”
众人离开后,林甘蓝却看见他顷刻间收敛了笑意,眉宇间浮现浅浅的皱褶。
她忍不住心疼,踮起脚尖,伸手想抚平他的额间。
他拽住她的手,忽然倾身,泄愤似地吻上她的唇。林甘蓝吃痛,唇间泛起淡淡的腥味。
她听见低声的呢喃。
“大概只有孩子,才是属于我的选择吧……”
然后,一声叹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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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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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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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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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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