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床头柜,梳妆台……小小一枚徽章,能放的地方可多了。
林建国一家三口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丝不详预感,连忙跟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砸出来一个台灯,许秀洁立刻认出,这是她上月才买的,花了三百大洋,连忙双手去接。
刚消停,立刻又飞出来一瓶面霜,只有小孩子巴掌大,却比台灯还值钱,许秀洁双手都没空,只好踹一脚丈夫:“林建国,接不住你就去死吧。”
好不容易捧住了面霜,林甘蓝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提电脑,那是林佳莉淘汰掉的旧款,林建国拿来日常斗地主,急得冷汗往外冒——她不会还要扔东西吧?
许秀洁还没来得及放好台灯,一家三口只有林佳莉还得空,夫妻俩咽了口水,一直盯紧了林甘蓝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要林佳莉一定接住了手提电脑。
主卧不过十几平米,厉晋远嫌弃太挤了没进去,就站在卧室门口,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那抹倩影,薄唇牵起一丝低笑——果然是他看中的女人,没让他失望。
抓住了林建国一家的命脉,这么一来,就是她牵着三人走了,他们哪还腾得出空去找林甘蓝的茬?
慢悠悠把主卧逛了一圈,把看不顺眼的东西统统往外扔,林甘蓝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叹一口气:“哎呀,卧室里也没找到。小叔,你再不肯告诉我地方,我就去翻林佳莉的房间了。”
“你敢!”林佳莉手上还抓着一件真丝裙子,那是许秀洁夏天衣橱里最好的一件衣裳了,一听她还要翻自己的房间,气得直跺脚。
林甘蓝笑意盈盈:“可是脚长在我身上,我当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能奈我何?”
“林甘蓝,你太过分了!”林佳莉没法,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父亲,“爸,一枚徽章而已,你就告诉她吧,我不想让她翻我的房间。”
林建国此刻几乎是被放在了火上炙烤,坚持到底,林甘蓝真的能把自家女儿的房间翻个稀巴烂,可如果退让,就难以保住女儿的安全。
实在是进退两难。
林佳莉微微侧身,逆着光线挡住了林甘蓝的目光,悄悄向林建国使了个眼色,示意父亲按自己的话照做。
可她没想到,倚在门口一侧的厉晋远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全看见了。但他只是面色微凝,并未直接挑破,想看看他们这对父女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得了女儿的示意,林建国清清嗓子,唤了一声林甘蓝:“别在我们家撒野了,我想起来那东西放在哪里了。”
“小叔能想起来最好,翻了几个地方,我的手臂都酸了,继续翻找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拿不稳东西,摔砸了可别怪我。”
林建国一口气噎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心道,你丫的已经在摔砸东西了,若不是他们一家三口眼疾手快,现在家里早一片狼藉了。
但他最终还是没吵没闹,走过厉晋远身前时禁不住低眉顺眼,领着林甘蓝到了卫生间,指了指洗手台上方靠墙的小柜子,语气不太好:“我记得那天回来后,顺手把东西丢柜子里了。”
说着,他就打开柜门,林甘蓝仔细一瞧,黄灿灿的徽章果然静悄悄躺在一堆囤积的牙膏上。
她刚准备走过去伸手拿了,不知何时悄悄站到她斜后方的林佳莉忽然弯腰发力,发怒的牛犊一般,狠狠用肩膀把她撞开了。
林甘蓝猝不及防,卫生间的瓷砖地面湿滑,她差点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幸而厉晋远早有准备,伸手扶住了她。
厉晋远伸展双臂扶住她,从侧面看去,仿佛把她圈在了自己怀里,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她的脸登时又发烫了。
偏厉晋远还凑近,仔细端详了片刻,薄唇擦过她的耳廓,轻声:“你脸红了。”Χiυmъ.cοΜ
他……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凑得越近,那股好闻的松木气息就越发浓郁,似轻雾缭绕将她完全包围,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陡然生出飘飘然的感觉。
脸也更烫了,林甘蓝微垂了头,眼角余光往镜子里一扫,不出意外瞧见了自己霞飞双颊的模样,娇俏可人,仿佛回到了十六岁的夏天。
“好堂妹,你想要这枚徽章,是吧?”林佳莉突然得意出声,打破了持续升温的暧昧,反而唤回了林甘蓝的思绪。
她定了定心神,抬头看过去,林佳莉刚才撞开她,抢先把苏元的徽章拿到手,此刻正悬在马桶上方:“林甘蓝,不想它落进马桶被冲走,那就乖乖听话,给我写个保证书,说明我和你被绑架一事没关系。”
她占了上风,这会儿又恢复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先前的楚楚可怜完全不见了,林甘蓝有时候也忍不住佩服她,变脸的功夫真应该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
许秀洁和林建国一脸欣慰,果然还是他们的女儿最聪明,一晃眼的功夫,又能和林甘蓝谈判了。两人不由自主站到了女儿身后,连成一条阵线,颇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
林甘蓝依然是淡淡的表情,反而是厉晋远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林建国一家三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招惹到他了?
抢徽章时那么紧急,他们哪里注意到了两人间的粉色泡泡,更遑论林佳莉会注意到自己打断了一场暧昧。
林甘蓝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卫生间不大,进门一侧是洗手台,再往里走就是马桶。林建国一家三口围住马桶而站,视线往上移,是淋浴的花洒。
短短几秒钟,她已经有了想法。
“喂,林甘蓝,你别以为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去,我没什么耐性的,你再不动笔,我真把徽章丢进马桶了啊。”接触到林甘蓝淡淡的眼神,林佳莉居然有些畏惧。
她忍不住皱眉,真邪门,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个堂妹居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也有点能力,可碍于林建民的桎梏,总是对他们多加忍让,现在居然完全不在乎林家了。
她看向厉晋远,堂妹的改变似乎就是从这个男人出现开始……
“一枚徽章而已,你真以为能有多大的作用?”林甘蓝轻描淡写,仿佛不在意那玩意儿了。
“哼,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骗过我,如果这枚徽章不重要的话,你怎么会时隔这么久了还上门来讨?”
“本想留个纪念,可是你非要我写劳什子保证书,那真是万万做不到。”林甘蓝摊手,微微叹气,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别废话,大不了我把这玩意冲走,自个儿再跑就行了,反正也不会让你好过!”林佳莉咬牙,声音发狠。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脸上刚绽开一抹狞笑,林甘蓝忽然迈前一步,拧开了淋浴按钮,“哗啦”一声,冷水从淋浴花洒喷薄而出,刚好把下方的三人浇了个透心凉。
林甘蓝思路清晰,拧开水龙头后,立刻盖上了马桶盖子,一脚踹过去,迫使林佳莉躲避中拉开了与马桶的距离。
林佳莉躲避不及,大腿被踹到了一点,登时泛起一阵疼,忍不住呲牙咧嘴,她这堂妹是大力水手么,踹得可疼死了!
“砰”一声巨响,林家的门轰然倒塌。
一支黑洞洞的枪管瞄准了卫生间,低沉的男声肃然响起:“举起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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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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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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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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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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