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民气得脸色发青,一张嘴,不断蹦出各种难听的字眼:“早知道你是个扫把星,会给林家带来灭顶之灾,我当初就不该生你!哼,养你,还不如养一只狗,至少还会对我汪汪叫,你呢?你只会给我们林家带来灾难!”
喋喋不休的怒骂,一声比一声不堪入耳,林甘蓝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一张小脸瞬间褪尽了血色。
苏棠扶住她,攥紧了她的手腕,朝林建民吼回去:“从没见过你这样的爸爸,恨不能女儿去死了才痛快!有这把子力气,蓝蓝被人欺负,差点连命都丢了的时候,你怎么不替她讨个公道?”
“你是哪根葱,撒泡尿照照自己,当林甘蓝的朋友,肯定跟她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扫把星!”
“你……”
苏棠憋了一肚子火气,还想继续吵下去,被林甘蓝拦住了。
咋咋呼呼的争吵像是无数根针,刺向她的心脏,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带了几分哭腔,低声央求:“苏棠,别跟他吵了,我们走吧。”
她环视一圈这个寒酸破败的屋子,是她名义上的“家”,可她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温暖。
炎炎夏日,反而冷意侵入骨髓。
“滚出去,不把建国一家人带回来,你也别踏进这个家了!我就当生了块叉烧,扔掉了!”
她们走出林家,仍能听见林建民连绵不断的怒骂,陈姐搭上门,追出来:“你爸脾气一向不好,又是个病人,你多体谅。”
苏棠环抱双臂,阴阳怪气地接过话头:“那蓝蓝的痛苦,谁来体谅?”
“这……彼此体谅吧。”陈姐一时语塞。xǐυmь.℃òm
苏棠冷笑,晶亮的眼眸仿佛一架探照灯,将陈兰照了个无所遁形。
她轻慢地开口:“陈姐,我劝你有点职业操守,主人家的事情别搀和,好好照顾病人,拿一份工资就行了。”
顷刻间,陈姐的脸就涨成了猪肝色,目光在她和林甘蓝之间逡巡,神色复杂地回去了。
“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过分?你也看到了,我和我爸的关系基本全面崩裂,我还指望她照顾我爸呢。”林甘蓝轻声嗔怪。
苏棠一只手揽住她的肩,又恢复了以往那个英姿飒爽的大姐大,爽朗安慰:“我这招,叫敲山震虎,偶尔吓唬她一下,免得她背着你搞小动作。”
她们刚走到楼下,只听斜上方传来一声尖叫,凄厉地划破筒子楼的宁静。
“蓝蓝,你爸……”
循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林甘蓝仰头望去,恰好看见陈姐冲出来,倚着栏杆一脸焦急:“你爸出事了。”
她一下子变了脸色,拔腿就往家冲。
“你们刚走,我进去卧室一看,你爸就昏过去了……”
不理会陈姐的话,林甘蓝跌跌撞撞推冲进主卧,看见林建民的头歪向一旁,四肢麻木,眼皮上翻,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越发衬得他脸色青白如鬼。
“爸,爸……”她拨了拨林建民的肩膀,一声声呼唤,然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陈姐不是专业看护,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只会团团转,嘴里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呀……”
苏棠追上来,一看这境况,冷静地吩咐起来:“陈姐,你和蓝蓝帮忙,把人往停在楼下的蓝色小车上抬,我现在立刻联系最近的医院,让他们准备接收急诊病人。”
她的话铿锵有力,陈姐立刻找着了主心骨,和林甘蓝齐心协力抬起林建民,往楼下送。
林建民虽然正值中年,但他常年躺在床上,体重比一般男人偏轻,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磕磕碰碰总算把人搬上了后座。
苏棠已经握住了方向盘,指挥林甘蓝:“上车。”
她刚钻上副驾驶,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宝蓝色的小车已经闪动耀眼的光泽,像是脱缰的野马冲出了院子。
——
仁心医院。
林甘蓝上午刚出院,下午又进来了。
医生很快有了定论:“患者脑部出血,造成急性中风,必须马上手术。”
“我是他女儿,可以签字,麻烦医生马上安排手术。”林甘蓝攥得指尖发白生疼,却完全感觉不到。
签署手术确认书时,她的手颤抖得连笔都握不住,全靠另一只手死死压住,才堪堪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快,林建民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倚在手术室外的走廊,洁白的瓷砖倒映出她的身影,颓废,惊惶,像是荒郊野地即将枯萎的野草,了无生气。
于谦正巧路过手术室,一眼就看到了她,打了两声招呼,她完全没反应,直到站定在她面前,林甘蓝才缓缓抬起头来。
“林小姐,你怎么回医院了?厉晋远打过招呼,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出院手续,不用再回来补办了。”
“我爸,急性中风。”
短短的几个字,却像是浸满了铅一般沉重。
于谦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手忙脚乱:“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林甘蓝摇摇头,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连寒暄都没劲。
安慰了几句,留下联系号码,于谦刚转过手术室的拐角,就拨通了厉晋远的电话,劈头一句:“你跟那个林小姐到底什么关系?”
厉晋远正在训练部队选拔上来的新生,声音低冷,听不出情绪:“打电话给我,就为了问这个?无聊。”
于谦轻哼一声,他偷偷通风报信,还不领情?
“我在医院看见她了,父亲急性中风,刚送到我们医院手术。”
“啪——”
他刚说完,还没来得及邀功,电话已经被掐断了。
——
军区办公室。
厉晋远敲门,刚进去就蹦出一句冷硬的话:“政委,我要请假。”
头发花白的赵政委揉了揉额角,一脸为难:“你上次请了长假,说是为了调查清楚有人给你下毒的案件。”
“后天的假期也预定好了,说是为野狼战队招募新人。”赵政委敲了敲桌面,不由自主拔高了声调,“这次请假,又是什么名目?”
厉晋远双脚并拢,身形挺拔犹如操场上那根旗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政委,我的未来岳父突发急性中风,刚得到消息,入院手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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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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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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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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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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