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毒动不动就是同归于尽,两败俱伤,最是棘手。
云姝甚至尝试过开胸取蛊,但蛊虫极有灵性,一旦感知到危险,立刻就会噬主。
所以,后来她研制了一种熏香,辅以养蛊者的心头血为引,让这蛊虫自己出来。
只是,针对不同类型的蛊,这种方法的成功率也不径相同。
情蛊,她是第一次试,云姝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眼看着薄荷脸上的痛苦之色愈深,额际也布满了汗水,云姝指间暗自扣紧了几根银针。
一旦失败,她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先吊住薄荷这一口气,再另想办法了。
忽然,蜷缩着的薄荷身子抽动了几下,猛的从床上坐起。
“呕……”随着她一声干呕,一条血淋淋类似蜈蚣一样的虫子被她呕吐出来。
蛊虫足有拇指长,落地之后,竟还探起了头来,似是在寻找香气的来源所在。
云姝手中的针筒直接朝它扎下,将它刺穿。
蛊虫立刻吃痛的扭动挣扎,无数触足挥舞,口器更是不断啃咬着空气。
“唔!”甘草看到这一幕,直接忍不住吐了。
云姝也觉胃里一阵翻涌,忙将它沾了灯油点了。
随着火苗窜起,蛊虫挣扎得越发厉害,甚至发出了“吱吱”怪叫声。
但很快,它就被焚烧成了一堆灰烬。
而就在蛊虫停止挣扎的瞬间,“噗”的一声,江砚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子蛊死,母蛊也是会受到反噬的,虽不致命,但对于刚被抽了半管心血的江砚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小姐……”薄荷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出声。
云姝忙示意她别乱动,同时探向她脉搏。
片刻后,她才长舒了口气,“还好,总算没有伤及根本,好好调养,不出半个月就能痊愈了。”
薄荷睁大了眼睛,看着熟悉的帐顶,以及身边熟悉的人,眼角滑落一滴泪来。
她还以为自己就此死了,这几天里,她看似昏迷着,可噬心的痛苦让她意识一直很清醒。
就在刚才,江砚和那个叫阮心的对话她也尽数听在耳里,那一刻,真有如万箭穿心,她还以为她会就此痛死过去。
但现在,她除了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头脑也格外的清明。
好像,突然就一点也不难过了,只有满心的懊悔和歉疚。
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就对江砚心生好感,失了防备,也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小姐多次提醒她,可她却跟鬼迷了心窍一般,被江砚交给那个黑袍人的时候,她是心如死灰的。
万万没想到,小姐会为了她区区一个丫鬟,身涉险境来救她……
“小姐……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云姝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安心养着吧,会好起来的。”
“嗯。”薄荷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人一放松,很快便睡了过去。
看到她没事,甘草这些天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云姝,小姐当初说只要她们忠心跟随她,她便会护她们周全,原来并不是随口说说。
有这样的主子,她甘草这辈子舍命追随也值了。
云姝并不知道甘草因为薄荷这次事件而彻底对自己死心塌地,在除掉了蛊虫之后,她将江砚和阮心分开囚禁起来。
随后,她又吩咐钟婶找来了万一,让他用万家的消息网替自己打探一些事情。
要论人脉网络,像万家这样的医药世家绝对是耳目遍地的。
仅用了两天,万一那边便收集齐了她想要消息。
而这两天里,云姝也没闲着。除了炼药外,她每天都会抽一两个时辰来审问江、阮二人。ωωω.χΙυΜЬ.Cǒm
起初,两人是什么也不愿说的。
但在云姝拿他们试了几次药后,两人便什么都招了。
蔺仲源与江父在朝中一直守望相助,两人私底下似乎还有更深的合作,但江砚因为身体的缺陷,江父虽然对他多加怜爱,政事上却从不让他插手,所以,对于他们背后的事知之不多。
不过,江父即将调离京城,去往晏州,这似乎关系着他们一桩大计,让云姝与他完婚,本也是为了巩固两家的合作关系。
江砚喜欢的这个女子阮心是个小官吏家的庶女,在江砚因为身体缺陷被人取笑欺负时,阮心曾利用自己的蛊术帮他出头,并且丝毫不嫌弃他的腿脚不便。
所以,江砚对她情根深种,非她不娶。
江父自然是不允许他娶这种低门女子的,因此,两人一直只能暗中往来,寻找机会。
得知蔺仲源有意与江家联姻的时候,江砚便知道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谁都知道蔺家二小姐是个废人,性格软弱,又不受亲爹和继母看重,娶她回来,到时候阮心就算为妾,也不用担心会被欺负。
就算只是让她做个名义上的小少奶奶,又有谁会在意呢?
所以,他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那天他往江家送的豌豆黄,其实里面就藏有情蛊幼虫,可惜云姝根本没有接。
但好巧不巧的,他和云姝住进了同一个小院,一起治病,终于让他找到了下手的机会,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
只是,没有想到阮心会忽然被人绑架,绑匪要求他用蔺云姝作为交换。
于是,他催动母蛊,将薄荷给引诱出府,送到了那人手里……
阮心的讲述与江砚大致相同,但云姝从万一给她的调查结果却得知,阮心近期频繁进出一间客栈,似乎与什么人秘密会晤。
而她也根本不是被绑架,而是在自己家附近被一辆马车直接接走出了城。
可见,阮心在她的毒药逼供下竟然还撒了谎。
看她如此不老实,云姝拂了拂手,一抹淡淡的异香飘入她鼻间。
阮心很快便意识有些涣散,目光也变得迷离起来。
云姝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让她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自己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些许空灵,问道:“你最近去客栈见的到底是什么人?你和接你出城的人又是什么关系?”
阮心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那个空灵的声音在提问,她莫名的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张了张嘴,艰难的道:“是……涅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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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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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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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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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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