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行驶在路上,顾西风侧头看向身边的姑娘,“清清,你可想回你们桃花村看看?”
路清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我对那里没什么感情,没也多大印象。”
“也对,我差点忘了。”
“你可是想回梨花凹看看?”
顾西风点了点头,“师父安葬的位置,离梨花凹不远,去看师父,顺便也去看看吧。”
庐阳县地处偏僻,从清水郡去,赶马车得要两天时间。
这晚,两人只能在山上过夜,宿在马车里。
好在中下旬,夜晚天气好,月光十分皎洁,周围并不黑暗。
只是这马车不如他们之前定做的大,有些拥挤。
挤着挤着,顾西风就翻身压了上来,“清清,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滚出去。”
“滚出去也睡不着。”
“那你想怎样?”
“想和你生孩子。”
“……”
路清翻了个白眼,男人可真是无时无地……
在马车里,有种羞耻感,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索性就装睡吧。
可装睡,无疑是给对方可乘之机。
“顾西风!”路清一咬牙推开他,在狭窄的空间里翻身而上。
男人嘴角露出笑意,“娘子喜欢主动?”
路清这才发现,身上早已被剥得光溜溜的。
男人的大手掐在她腰上,用力往上一抱,一种不能描述的感觉涌遍全身。
……
翌日一早,路清是被“咚咚咚”的敲打声吵醒的,穿好衣服爬出马车,就看到顾西风拿着石块在马车上四处敲打。
她好奇地问:“顾西风,你这是干什么?”
“昨夜有人太生猛,我看看有没有把马车摇坏,若是在路上出了问题可就不好了。”
“顾西风!”路清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这男人,为何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昨晚分明是他不饶人,怎么就转头就成了她生猛!
“哼!我不理你了,阿三,我们走。”
路清一声呼唤,阿三立马从马车顶上,跳到她脑袋上,一人一宠气呼呼走了。
“娘子,等等我!”顾西风急忙牵马过来,套上,赶着马车追上去。
追上路清时,戏谑地吹了个口哨,“小娘子,要不要坐车?”
“不坐,滚!”
“免费的,不收钱。”
“滚!”
“除了马车免费坐,男人也免费用。”
“……”
路清被顾西风的厚脸皮折服了。
还记得两年前,这男人跟她说话都会脸红,现在竟然都敢在路上耍起流氓来了!
“顾西风,你变了!我不喜欢你了!”
“那你要喜欢谁?”
“喜欢谁也不喜欢你!哼!”
“你脾气这么差,除了我,没人会要你,过来,上车。”顾西风放缓车速,朝路清伸出手去。
“顾西风,早知道你脸皮这么厚,当初在江北城就不用打仗了!直接把你的脸皮往城墙外一拉,嘿,足以抵挡千军万马。”
顾西风:……
这是夸他么?听着有些不像。
路清白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上了马车,只不过,钻进马车里不肯说话。
时间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它会悄无声息地改变很多人,很多事。
顾西风并不完美,很多时候还很气人,可在路清看来,却是优秀的。
至少他的脾气是真的好,每次她生气,她都能耐心地哄。
“清清,你饿不饿?”
“不饿!”
“想吃面还是吃饭?”
“吃饭。”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不是说不饿吗?”
“顾西风,你可真讨厌!”
“可不说话的话,我怕你会无聊。”
“你的话题就挺无聊的。”路清实在不想跟他说话,可不回答他就会一直问,烦得不能再烦。
“那咱们说点有意思的话题,比方说,你想生男孩还是女孩?”
“……顾!西!风!”
……
话痨顾西风说了一路,在黄昏时,总算来到苗景龙埋葬的地方。
望着变化了的山,顾西风愁容满面,“糟糕,不记得师父在哪了。”
“……求你闭嘴吧,师父若听到你这话,定能从土里爬出来打死你信不信。”
路清话音才落,就听到阿三说:“有人!”
顾西风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阿三,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你别吓我。”
“真的有人。”阿三从路清肩头跳下,往一个方向去了。
路清一把抓住顾西风,紧跟在阿三后头。
果然,见着不远处飘起一缕青烟,路清看向顾西风,“叫你乱说话,兴许是你师父坟上冒青烟了。”
“若真是师父坟上冒青烟,那定也是保佑我的。”顾西风不以为意。
往前走了一段,果然见着一个人,伫立在一座坟前。
“怎么会是她?”路清惊讶道。
而顾西风的关注点,却是在那座坟上,“天哪,的确是师父的坟。”
“你看,师父有你这样的徒弟,都气得坟头冒烟了。”
“……”
两人矮下身影,藏在灌木丛后,看了好一会儿。
高若柳儿神思淡然,站在坟前愣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离开时,看到路边停放的马车,多看了两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走后,顾西风才从灌木后出来,“真奇怪,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师父名气这么大,随便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路清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可她不知道的是,打听到这个位置,高若柳儿花了半年时间。
他们之所以没跟东黎大军一道回京城,便是想来祭奠顾西风的师父。
顾西风说过,这一生,他本会是个平凡的农人,运气好点的话,或许会成为商人。
可因为师父的栽培,不仅让他学到了很多知识,还学了一手医术,是师父改变了他原来的生活轨迹。
此刻站在被别人清理过的坟前,顾西风感慨万千,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沉寂了许久,他搂着路清的肩膀,喃喃道:“师父,我带清清来看您了,不过天色已晚,不能再陪您了,因为我怕鬼。”wWW.ΧìǔΜЬ.CǒΜ
才酝酿出严肃情绪的路清,被他最后一句话整破防,差点笑出声来,用力地掐着男人的腰,“顾西风,你就不能好好说?”
哪知,男人直接叫起来,“师父,你看她,凶巴巴的,一言不合就掐我,我好命苦啊……”
路清:“……”
深呼吸,闭眼默念:不生气不生气,人是自己挑的,所以,我活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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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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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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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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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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