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直接白她一眼,“小姐,你可是心软了?你忘了他之前是如何对你的了?”
想到先前,向书兰的眸光暗淡下,“我只是问你,他闯进来时,嘴里喊的话,你同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他从昨晚就是这么喊的,疯疯癫癫的,说来接他娘子,可咱们这儿哪有他的娘子?要找娘子,就该去常府去!”
“彩霞,不得胡言。”向书兰呵斥着小丫鬟。
可彩霞性子本就骄纵,闻言更是对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小姐,你就想替他说话!反正,老爷吩咐过,不许你再跟高家任何人来往。”
“我……”向书兰想替自己辩驳几句,可又觉得,根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神情恍惚地看向窗外,桃花已经落败,结出了青绿的小果。
春风很柔,可却抚不平她内心的焦躁。
高韵为何突然来向府闹事?他想干什么?
才生出这样的疑惑,就听到彩霞念叨:“定是那个小贱人不要他,他才想起小姐的好,小姐,咱左右都回来了,定不能心软,不然,还不知人家会如何欺辱你呢!”
“不要胡说!”向书兰有些恼怒。
关于路清,后来她也打听过,那姑娘,并不是她最初想的那样。
人家早就有未婚夫了,并且感情甚笃,还住在一起,是高韵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对于自家小姐的反应,彩霞有些不高兴,总觉得她肯定是心软了。
对于高韵那种渣男,她只想叫自家小姐离他远远的。
可小姐的态度摆在这里,她一个小丫鬟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走了吗?”过了好一会儿,向书兰忽然问。
彩霞愤怒道:“在咱家大门口死赖着,怎么赶,怎么打就是不走。”
“他们还打他了?”
“打了。”
“……”
向书兰紧皱着眉,犹犹豫豫好半天,终是放心不下,起身道:“我去赶他。”
“小姐,你是去赶他还是赶去见他?”彩霞直接问。m.χIùmЬ.CǒM
“我……那种泼皮无赖,在我向府门口闹事,丢的是向家的脸,自然是要将他赶走。”
话说得义正言辞,向书兰自己都没发觉,心里头有股子雀跃。
两个月没听到高韵的消息,她只当他死了,可他却突然来了,还说来接她回去,她死去的心,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当初他一声不吭地离开,自己还什么话都没来得及问,如今,她倒想找他问清楚,到底把她向书兰当什么了!
当初既然打定了主意休她,为何还要碰她,害得她现在……没脸见人。
还未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见向母款款而来,“书兰,你这是上哪去?”
“出去走走。”向书兰脸不红心不跳道。
向母只是微微一笑,拉着她返回了屋,“娘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不许你去。”
“娘!”向书兰闷闷地坐下,才敞亮的心情,又封闭了起来。
“他高韵配不上你,我不许你去见他。”向母直截了当道。
当初,高韵莫名休妻,让向府遭人耻笑,这才过了多久,就后悔想来接人,门都没有!
向书兰呆坐着不说话,向母又说:“当初,把你赶回娘家,人家转头就去了常府,还大言不惭放话,说要勾搭有夫之妇,这种人,惦记他做什么?”
知女莫若母,向书兰一个眼神,她娘就知道她的打算,这趟来,便是怕她心软,来劝说她的。
为了加深向书兰的印象,他列举了高韵的种种劣迹,还说,若不是看在高神医的面上,这门亲事,他们当初不可能答应。
他高韵算什么,一个没有名气的大夫罢了,给她女儿提鞋都不配,竟然还敢把她女儿赶回娘家!
这一洗脑,向书兰软弱的心肠,渐渐硬了下来,“娘,你叫人把他赶走吧,别在咱家门口丢人现眼。若赶不走,就叫高婆婆来请他回去,他最听高婆婆的话。”
“嗯,娘已经叫人去赶了,这种事,无需你操心。”向母又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彩霞还去库房翻了布,主仆俩一块做衣服。
彩霞裁的布,是比着向书兰的身形裁的,“小姐,你这两个月都瘦了不少,奴婢给你重新做一身夏装。”
“好啊。”向书兰笑着答应,但她自己裁的布,却是小块小块的。
“彩霞,你看,用这个青色来做小衣服怎样?这个颜色,不管男孩女孩应该都能穿。”
向书兰一脸春风,彩霞看了,不免又伤感起来。
向书兰没去看她细微的表情,下意识摸着小腹,忽然,她又叫出了声,“不对,还有七八个月,到时候都快到冬天了,应该做厚衣服。”
“小姐!”彩霞有些怨气。
这两个月来,自家小姐经常这样,要么就是闷闷不乐一天都不肯说一句话,要么突然笑逐颜开,像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
总之,处于两个极端,很不正常。
这不,又哼着小曲,做起衣服来。
彩霞没了做衣服的兴致,就这么在一旁看着她。
“彩霞,你说,现在做冬天的,会不会太早?”向书兰笑着问。
彩霞坐在她对面,撑着脸颊问:“小姐,你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
向书兰愣了愣,收起笑脸,手又下意识摸着小腹。
自从知道她怀了高韵的孩子后,爹娘,彩霞,还有哥哥们,无不劝说她拿掉这个孩子。
可以说,她凭一己之力,护下了这个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
“小姐,奴婢宁愿你哭闹一场。”
“我为何要哭闹?”向书兰笑了笑,继续裁布,做小衣服。
彩霞也不再说话,叹了一口气,出门打探消息。
高韵被向母叫人赶走,又死皮赖脸回来,不说话,也不闹,就这么坐在人家门口,独自喝着闷酒。
彩霞从门缝里看到那落寞的身形,并未同情他,反而骂道:“活该!”
听说夫人并未差人去高家报信,彩霞索性自己去,只不过,她不敢走前门,而是从后门溜走。
高若柳儿听到向府的人来找,急忙亲自去见,见着彩霞,便问向书兰最近的情况。
彩霞心里对高家是埋怨的,没好气道:“高婆婆,我今日来,是想请您去劝一下高公子,叫他别在向府门口耍酒疯,真的很丢脸。”
“你说什么?”
高韵为何跑去向府门口耍酒疯?
对了,当初休妻,或不是他本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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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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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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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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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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