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同路家人一样,没有出门,整日都在等消息。
作为母亲,没陪伴孩子成长就算了,现在儿子有难,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连续几日,吃不好睡不好。
今晨,她似做了很大的决定,一大早,打扮了一番,偷偷出了门。
逛了一圈,去到勾栏瓦舍,听人说书,打听京城的大事。
可政事无人敢谈论,说书人更不敢说,一早上,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倒是让她打听到现户部尚书——顾府的一些陈年旧事。
她便问着人,找到了顾家。
门房见她,先拿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就这么大方地任他打量。
许氏的衣着,虽算不得富贵,布料却也不差,裙摆绣的是阿三的呆萌图案。
门房见认出,便觉得她这身是一枝梅定做的。
能在一枝梅定做衣服的,自然不会太差,门房这才开始给好脸色。
“夫人,您是来找我们夫人的么?”
“我找顾决。”
直接把自家老爷的名号挂在嘴边,门房便觉得此人大有来头,不敢懈怠,道:“我家老爷还未下朝,夫人要不一会儿再来?”
“我来一趟不容易,可以进去等么?若不行,我便在门口等。”
门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许氏迎进了花厅。
若是叫外人看见,客人被拦在门外,传出去不好听。
让客人独自坐着也不好,门房就差人去请夫人来作陪。
不一会儿,白婉君来了。
看到一身孤傲气质的许氏时,愣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看到许氏的第一眼,她便觉得眼熟,再听到她说,是顾决的远房亲戚时,顿时愣了,下意识就把她跟顾西风联系到了一起。
这一看,就越看越眼熟了。
许氏看到白婉君时,也愣了一下,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被富养的大家闺秀,是她这种粗鲁村妇无法比拟的。
两个女人在心里同对方攀比了一番,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白婉君又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为了避免尴尬,叫人奉了茶水糕点。
就准备开始拉家常。
许氏冲她淡淡一笑,“夫人不用管我,我只是想等顾大人,同他说几句话就走。”
白婉君蹙了蹙眉,开始尬笑。
许氏也不管她,她不想把精力浪费在闲聊上。
见她这样,白婉君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一边祈祷顾决快点回来,一边又不希望他回来。
只是……没多久,顾决还是回来了。
门房第一时间报了信,说有亲戚来了,夫人在陪同。
顾决自然而然以为,是白家亲戚来了,作为主人,他还是要去见一见的。
可见到后,他的脑子“轰”地一下,混混沌沌,整个人像木桩一般愣在哪里。
心里已经开始百转千回,她怎么来了?她想干什么?白婉君定知道了,她会怎么想?
没等他把问题想全,就见许氏站起身,对她福了福身,眼中尽是薄凉,看他,仿若陌生人。
“顾大人,久候多时。”
顾决很快回神,一脸平淡,“你怎么来了?”
“顾大人,您在紧张?”许氏扬了扬唇角,眼眸平静地看着他。
顾决是有些慌,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定力还是有的。
坐在主位上,声音平静,“只是意外。”
二人虽什么都没说,可白婉君还是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她紧紧攥着手帕,盯着顾决。
生怕他露出一丝念旧的表情。
“顾大人,我没时间叙旧,只是有件事想问问你。”许氏淡淡道。
顾决看了看白婉君,想叫她先下去,白婉君却先开了口:“相公还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m.χIùmЬ.CǒM
顾决垂下眼眸,敛去眸中的无奈,问许氏:“什么事?”
“当真能说?”许氏问,见顾决没回应,她就更不在意了,直言道:“我想问你,可有见过我儿子?”
顾决以为,她是来质问自己为何不回去的,没想到,是为儿子而来。
想到顾西风那个不孝的儿子,他就一脸怒气,“没见过。”
许氏蹙起眉头,原本平静的眼眸也泛起了涟漪,愤怒的一掌拍在桌上,惊得顾决猛地一颤。
许氏想发火,想骂人,可想到儿子,到嘴边的话却成了:“你能不能救他?”
“……”顾决已经做好被指责被辱骂的准备,却不防,她却是颤抖着声音,祈求他……
“我……”
“我儿子自小便心高气傲,若有得罪之处,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今日来此,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问你……能不能帮帮他?”
若不是人生地不熟,找不到门路,许氏断然不会来此求人,也绝对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放低姿态。
听她这么说,顾决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顾西风的情况。
他闭了闭眼,“不是我不愿,而是这事儿……不好办。”
“不好办你想办法啊!大不了要多少钱我给你。”许氏急道。
她这话,在顾决听来,就似侮辱一般,顾决可不认为,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少钱。
毕竟逃荒而来才过了一年多。
他明白底层人生活有多艰难,一户人家,一年能收入多少他也清楚。
所以,听到许氏想拿钱办事的时候,他发出了苦笑。
这苦笑,深深刺痛了许氏的心。
今日,她为儿子而来,也为自己而来。
“你不愿救他,对吧?”
“不是愿不愿的问题,你可知,他犯的是多大的事?不杀头都算好的,搞不好还要株连九族!”
听到株连九族,白婉君的脸顿时白了,用力抓着椅子的扶手,才没让自己滑下来。
许氏可不管什么九族不九族,她只想想办法,让自己的儿子能平安无事,然后,带着他们回家。
面对顾决,她满脸失望,又问了一次,“你好歹是户部尚书,真的不能搭把手吗?”
顾决撇过脸去,没有回答。
这种时候,有谁不想撇清关系?傻子才会上赶着去送死。
“呵呵~我知道了,顾有仁,我尊重你的选择。”许氏一声冷笑,眼泪不由自主掉落下。
她抬手抹去,凌厉的目光盯向顾决,“还有一件事,想请顾大人,归还我顾家族谱,你虽是长子,可长辈尚在,家亦未分,族谱你不能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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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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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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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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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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