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一见他,登时板着脸,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哼,来了这么久,有些人算是想起我来了。”
“老弟,几年不见,你依旧风采不减当年。还以为你会比我老很多,没想到,头发竟然还是黑的,啧啧,这是如何保养的,可能给老哥我支支招?”
常老头一见面就拍马屁,让白染十分不适应。
照他的性子,应该挖苦他才对啊。
一来就夸,倒是把他整不会了。
听到好听的话,白染脸色好了很多,拉着常老头转身回府,“走走走,进屋说话。”
“你不是要上朝么?要不,我还是不耽搁你,等你回来再说?”
“每日就那些破事,一天不去也不打紧。”白染引着常老头就去了后花园,还吩咐人备好酒好菜。
一坐下,常老头又问他的头发究竟是如何保养的,为何光滑得像个大小伙?
这一夸,把白染夸得乐不思蜀,“比了那么多年,你终究还是服了老了啊。”
常老头叹道:“唉~本来不服的,这会儿见了你,不得不服。”
“哦?这话听着也十分新鲜。”
好听。
要知道,以往常老头总嘲笑白染身体差、脸色差,经常说要开点补肾的药方给他什么的,还从未夸过他一句。
白染乐道:“这出去游荡了几年,倒是懂事了不少,说话也变得好听了。”
“服老,看开了。”常老头摇头晃脑的。
见面先夸两句,还是从路清身上学的,尤其是想托人办事的时候,更得多说好话,把人哄开心了,事情就好办。
果然,不论老小,都很吃这招啊。
酒菜上了,常老头却推脱,说心思忧愁不想喝酒。
白染问他为何忧愁,他才慢慢道出来意。
“想必昨日宫里的事你也听说了,老夫的徒弟,被你的亲外孙女陷害,进了大牢。”
话才开了个头,白染立马板着脸,“你什么意思?你徒弟侵害我外孙女,我没找你,你就先来找我讨要说法了?”
常老头来京城那么久,白染自然将他的老底查了个遍,也知道他在外认的孙女,知道他收的那个徒弟。
“不是那个意思,你可知,老夫的徒弟是谁?”
“怎么?除了前太医令的关门弟子,还有别的了不得的身份?”白染冷嘲热讽道。
“他是你女婿顾决的儿子。”
“什么?”
“你没听错,他是顾决的儿子,顾思琪的亲哥哥,他绝对不会做侵害自己妹妹的事。
昨日在宫里,也只是你孙女一人在说,人家可半个字都没承认干过那样的事。
再说,他已娶妻,他跟他那个小娘子,一路走来经过多少困难,老夫一直看在眼里,他是不会做那种混账的事的。”Χiυmъ.cοΜ
常老头对他有这个信心。
白染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好大,眉头也皱起来,“你是说,顾决,是你徒弟的爹?”
“小点声。”常老头急忙一把捂住他的嘴,“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你女儿这些日子不知被人说成什么样,你这个做爹的,就不打算帮帮她?”
“如何帮?当初我让她别嫁,她自个儿要嫁,怪我咯?”
“这样,你让你女儿,叫顾思琪出面澄清,说明当初那事是诬陷顾西风的。我就叫西风把这个秘密埋进土里,此生不与顾决相认,护住他、也是护住你的脸面,如何?”
“……”
白染默默看了常老头一眼,这算盘珠子打得可真响亮。
常老头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威逼利诱道:“你想,顾决抛妻弃子的事,现在都是传言,并无人站出来证实。
可事情毕竟是真的,之后,难免会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用此事弹劾他。当时入朝时,他可是留了底的,一旦被查出,可是欺君之罪啊!
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此事,只怕你这个好女婿,两个脑袋都不够砍。
而你女儿,没了丈夫,肯定会寻死觅活,还有你那个宝贝孙女,若她爹因欺君之罪被杀头,谁还敢娶她?”
常老头眯了眯眼,盯着白染。
他知道,白染可以不管顾决的死活,但一定会不会不管白婉君。
白染膝下本有二子一女,可二子早年都战死沙场,便只剩白婉君这么一个女儿,孙辈也只有顾思琪这一个孙女。
白染沉思了许久,心情同昨日的常老头一模一样,就跟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之前,顾思琪来找他,他还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愿插手此事。
可现在说,涉及到自家女儿的性命,他这个做爹的,岂能不管?
常老头又道:“你放心,只要顾思琪说实话,让我徒弟清清白白出来,我自有办法让他替你女婿作证,洗白他抛妻弃子的罪。”
常老头提出的,是利于多方的事。
一则,顾西风能清白出来,二来,能解决顾决一家的困扰,三来,顾思琪陷害亲哥哥的事,便成了年轻人爱而不得犯的浑,只要她肯大方认错,没准还能给她赢得一点好名声。
虽说故意勾引男人,对她的也有极大的影响,可那毕竟比兄妹之间违背伦.理好。
白染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
老哥俩你来我往,喝了许多酒,白染拍胸脯保证,说服顾思琪的事包在他身上,他就是绑,也会把她绑去顾西风跟前,给他道歉。
白染这个人,做事向来风风火火,才决定,下午便去了顾府,找顾决夫妇俩算账。
可见着两人都痛苦地躺在床上,本想揍人的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好说了一通,顾决夫妇俩斟酌一番,只能点头答应。
为了仕途,定然是不能承认顾西风的存在,所以,他接受常老头的提议。
商定好,便叫下人把顾思琪叫来。
谁知,顾思琪一听,就情绪失控,当着白染的面大吼道:“爹,你想帮他?你可知当日往家中放蛇的人是谁?”
“是路清,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若不是她搞的那出‘冬日蛇’,咱家也不会落到今日这步。”
“你现在竟然叫我放过他们?”
“不错,宫里那事,的确是我冤枉顾西风的,他没碰过我,是我犯贱,是我不要脸。”
“我就是故意想报复他们,看到他们不痛快,我心里特别爽你知道吗?是他们两个的存在,毁了我们这个家,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该道歉的是他们,是顾西风和路清!他们害你被揭了底,害你下大牢,害我出门被人指点,害我丢了所有的尊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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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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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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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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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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