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练得很认真,到日落时分,才休息过一次。
看到他满头大汗,却没说过一句累的话,路清越来越欣赏他。
希望这孩子能好好长大,记得她的恩情,能替她保护她最爱的妹妹。
“小虎,今日就到这儿吧。我说的那些,你回去全部重新想一遍,加固印象,别的,就只能靠你自己勤加练习。”
路清起身,拍拍屁股,“咦,阿典呢?”
路雪疑惑道:“咦?中午吃饭时还在呢。”
午饭,是路清从“怀里”掏出的饼,一人分了一点,将就着对付了一下,便一直到现在。
李小虎宝贝地收起新飞镖,“我看到他先回去了。”
“这孩子,咋一声不吭就回去了。”路清嘟囔着,领着路雪两人也回了。
顾典回到家,就被许氏训了一顿,“洗碗洗到一半人就跑没影,也不打声招呼,全家人都以为你被坏人抓了!
若不是你三婶说看到你追着小雪她们出去了,老娘就要满村子去找你了!”
“娘,对不起……”顾典垂下头。
许氏看到,两滴晶莹的泪滴落在地,她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阿典,娘不是苛刻你,只是想让你多学点东西,长大后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像哥哥一样,好吗?”
一提起顾西风,许氏满心遗憾,她只将顾西风带到三岁,就疯癫了,想起过去的那二十年时光,她脑子是混沌、凌乱的。
她错过了大儿子的成长,不是个好母亲。
脑子恢复后,她一直在尝试,重新做个好母亲。
顾典没法理解她,只是点了点头,就跑回自己房间。
路路清一直在教李小虎学习飞镖,路雪也一直盯着李小虎,就连吃东西,也是先递给他。
那一幕,让他心里十分难受,便自己跑了回来。
晚饭时,顾典突然跟许氏说:“娘,我想去读书。”
许氏惊诧道:“为何?先前问你,你说你不想去。”
“你说要像大哥学习,大哥读过很多书,又有很厉害的医术,我肯定不能比大哥差!”小家伙说得慷慨激昂。
“你想啥时候去?”
“尽快。”
李小虎在练习飞镖,他也不能落后。
听说书院里除了读书,还能学骑马射箭,他要学,一定要远超李小虎。
顾清华笑哈哈道:“有志气!不愧是我孙子!”
许氏揶揄道:“没准,到了明年,你能再多个孙子。”
顾清华突然变脸,“哼,要真有,也不如这两个孙子!”
顾三叔与李春花成亲后,顾清华就将这凑合了二十年的家分了。
作为顾三叔的亲爹,他本该跟着儿子一起过,可瞧见李春花,他就会想起那晚的事。
那女人心机颇深,将他顾家的颜面丢尽,就是对他再好,那声“爹”叫得再亲密,他也对她喜欢不起来。
有许氏这个侄媳妇做表率,那女人如此作风,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他便厚着脸皮留在这边,扬言今后要他的两个孙子为他养老送终。
他养大的孙子,养他老,理所应当。
对此,顾三叔一言不发,默默地接受安排。
这样也好,他与路家,中间隔了顾西风家,有点距离,便不会那么难堪。
顾三叔这边,两人的饭桌上。
顾三叔喝了许多酒,醉眼朦胧,眼见着酒壶空了,他拍着桌喊道:“给我打酒!”
“别喝了,你都喝两壶了。”
李春花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酒壶,他却一把推开她,“老子叫你给我打酒来,你聋了?”
“明日再喝,行吗?”
李春花话音才落,就听“啪”的一声。
顾三叔摔碎了酒壶,满脸的胡茬子写着“老子不好惹”。
“老子高兴,喝点酒咋了?娶你回来是为了伺候老子,不是为了跟老子作对!”
李春花紧抿着唇,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妥协道:“好,我给你拿。”
她转身离开,顾三叔就趴在桌上,紧攥着拳头,奋力地捶打桌面。
仿佛那桌子跟他有仇。
成亲以来的这些日子,顾三叔憋屈得很。
不管他如何骂,如何发火,李春花始终都是淡而平静地跟他说话。Χiυmъ.cοΜ
不管他要什么,她最后都会拿到他跟前。
一开始,他觉得她是演戏,毕竟,她是个心如城府的女人。
后来,她依旧这样,总是耐着性子待他,他从未见过她哭,也从未听过她大声说话。
他觉得她没有心。
……
酒坛很快端来,李春花又去厨房拿了两只干净的大碗。
用小杯子喝酒发的酒疯,总让人心里不爽,要喝,就用大碗。
可她把酒递到顾三叔手边,他却一动不动。
细看才发现,他睡着了。
李春花重重呼了一口气,倚在墙上,紧皱着的眉头,面容不再如之前那样平静。
这边,顾清华悠悠一叹,“又发酒疯。”
许氏蹙眉,“叔,你好歹劝劝他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每日都醉醺醺的,这要是出门,一不小心摔个跤,摔出个好歹可咋办?”
“我劝了,西风也劝了,他自己要作,谁管得了?”顾清华气呼呼的。
许氏转头看向漆黑的院子,这些日子,她都看在眼里。
李春花这姑娘,除了做过那件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别处,挑不出一点毛病。
屋里屋外打整得井井有条。
可她也说不动啊。顾安那人,倔起来像牛一样,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谁也说不动。
许氏收了碗筷,放心不下,还是往顾三叔那边去了。
推开门,就看到李春花背靠着墙,一脸的落寞,不由得让人生出一丝心疼。
见有人来,李春花急忙扬起笑脸,冲许氏打了声招呼,“大嫂。”
看到碎了一地的瓷片,许氏轻声问:“他动手打你了?”
“没有。”李春花扯着笑容,“他对我挺好。”
强颜欢笑。
许氏叹了口气,好几次欲言又止,都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只要你受得了就行,早些歇息。”
许氏走了,李春花看着顾三叔邋遢的样子,浅浅地笑了。
他对她确实挺好。
再怒,再看不惯她,都从未对她动过一次手。
就是在口头上凶她、骂她,也从未说过“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之类恐吓的话。
不会鞭打,不会把她关在屋里,更不会,不顾她的意愿,侮辱她……
比起在梨花凹时,她感觉,这样就挺幸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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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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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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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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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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