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正午,许多人都回家休息,没有牛车。
白若水道:“大娘,我去借牛车。”
“恐怕来不及。”许氏紧皱着眉头看着路雪。
此刻,她气息奄奄,面如死灰。
“村里有个徐老郎中,或许可以找他看看。”陈小虎对许氏道。
许氏眼睛一亮,“带我去。”
陈小虎说的老郎中,住在村南,是逃荒而来的,平日村里的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会去找他求药。
因顾家有大夫,便没关注过这方面的情况。
陈小虎急匆匆跑进院子,那老郎中正佝偻着身子在院中种菜。
“老爷爷,快跟我来。”陈小虎抓着老人的手就走,这一动,老人手中的菜种全撒地上。
他骂骂咧咧地,抄起一旁的拄拐棍朝陈小虎屁股戳去,“小兔崽子,皮又痒痒了?”
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闯进来,他才收手。
“大叔,您就是徐老郎中?”许氏忙问。
徐老一看到她怀里的孩子,脸色立马变了,拄着拐棍将人带进屋里。
把了脉后,颤巍巍起身去拿自己那老旧得不成样子的医药箱,从里头拿出一小包银针。
那银针被磨得发亮,一看就是用了许多年的。
他拉开路雪的衣裳,将银针捻入膻中穴,许是年纪大了,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扎了两针后,路雪的呼吸突然畅快了许多。
徐老道:“快,立马带孩子去城里,若是晚了一步,只怕回天乏力。”
“多谢!”许是给路雪拉好衣服。
临走前,徐老又叮嘱:“去高氏回春堂,那的大夫医术最好。”xiumb.com
再回到村口,白若水已经带着村里经常赶牛车的大叔等候着了。
许氏让她抱着路雪,她爬上牛车。
陈小虎纠结着,看向她们,“大娘,大嫂,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快来!”许氏朝他伸出手去。
这孩子,虽顽劣了些,可心性是好的,今日若不是他,只怕小雪比现在情况更严重。
牛车一路飞驰在路上,空中还有飞扬的柳絮。
好在才三月初,柳絮不多,若是四月漫天柳絮的季节,只怕路雪坚持不到城里。
牛车未停,陈小虎就跳下车,朝济安堂跑去。
“老大!”
路清正在给一个伤患清理手上的伤口,听到喊声,疑惑地抬起头,“陈小虎?你怎么来了?”
“快,小雪出事了!”
“什么?”路清扔下纱布,就往外跑去,只见着许氏抱着路雪狂奔而来。
她急忙转回店里。
顾西风正在给一个老太太做针灸,路清噔噔跑上楼去,将在偷懒的常老头揪了下来。
常老头将路雪带到后院的客房,白若水跟进去帮忙。
路清继续给先前的伤患处理伤口,因心头焦急,手抖个不停,一不注意给人弄出血来,惹得患者那脾气火爆的媳妇对着她就破口大骂。
路清连连道歉,那女人得理不饶人,从一开始的骂路清,渐渐升华到济安堂无能上。
“什么破医馆,就请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真不如对面的回春堂!迟早倒闭!”女人骂着,还啐了一口。
路清心烦意乱,但确实是她不小心,她也没理由对骂,只想尽快送走他们,去看小雪。
忽然,肩膀被人揽住,往后一带,撞进了柔软的怀里。
许氏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睛望着喋喋不休的女人,轻声问:“不好意思,你贵姓?”
女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夫家姓王。”
“王夫人。”许氏客客气气笑了笑,又道:“人家小姑娘不小心手重了些,也跟你道歉了,至于如此咄咄逼人么?”
“我咄咄逼人?这分明就是她的错!”
“你别急,作为局外人,我说句公道话,行不?”许氏声音轻柔,却带着难言的霸道,那女人闭了嘴。
“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觉着回春堂好,便去回春堂就是。想必你们也知道,济安堂是小医馆,容不得你这样的佛,不如,现在就出门左转,去马路对面。”
许氏笑盈盈地指向回春堂的方向。
语气客气谦逊,不带一个脏字,却将女人骂了一通。
女人红着脸,梗着脖子道:“你帮她说话,难不成你也是济安堂的?”
“不,我只是个顾客,说的是公道话。我看,你们还是去回春堂吧,那边好。”许氏微微一笑,气场完全碾压过去。
“你、你们济安堂就是如此对待客人的?”这个时候,来看病的还有好几波人。那女人被当众下逐客令,脸色铁青,扬声大喊。
瞬时,吸引来许多家属的目光。
那女人洋洋得意指着路清,大声对周围人道:“这个小丫头,为了想多卖药,故意将我夫君的伤加重,现在又要赶我们走,店大欺客,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里是医馆,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一旁,正在等候的一个老妇人忍不住插了一句,“你既瞧不上济安堂,不要来就是,去对面的回春堂吧,那儿不欺客。”
人人都知,回春堂好,有个年轻帅气的大夫,医术高明,被人们尊称为高神医。
回春堂开了十多年,的确不欺客,只不过贵了点,普通人家买不起罢了。
老妇人话一落,周边的人便嘀嘀咕咕说道起来,那女人顿时不说话了,哼了一声,扭头出了济安堂。
伤患男人抱歉地看向路清,与她道歉。
路清还是给他上药包扎,礼貌地将人送出去。
先前的那个老妇人赞赏地夸了她一句:“这姑娘性格真不错,若是我,早将人撵出去了。”
“是挺不错。”许氏也奇怪地打量着路清,她以往不是这样的。
路清不自然地笑了笑,“大娘,干嘛这么看着我?”
“啧~”许氏拉着路清坐下,“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路清讪笑。
“我觉着,照你的性子,方才应该把那两人撵出去才对。”
路清吐了吐舌头,“那病人又没惹我,我干嘛要针对他?再说,回春堂的药很贵,我看他们,不像买得起的样子。”
许氏笑道:“小丫头好像懂事了呢。”
“嘿嘿,大娘,你先坐着,我去看看小雪。”
“去吧。”许氏转头就与方才帮她说话的妇人攀谈起来。
路清朝后院去,陈小虎跟在她后面,道:“老大,我也觉得你有些不一样。”
“你倒是说哪里不一样?”
“看起来比之前温柔多了。”先前教训小胖墩时,那凶狠的模样,差点给他吓尿。
“是吗?”路清思绪有些飘忽。
一个个都说她不一样了,可她觉得,她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老大,你可不可以教我那个?”陈小虎伸出手,假装捏了匕首,朝空气中一甩。
“扔飞镖?”路清问。
“嗯嗯!”陈小虎一脸激动。
“小孩子该好好读书,学那个干什么?”
陈小虎扯着路清的衣角,“老大,你就教教我嘛。”
“那你说说,你为何突然想学飞镖?”
“我想……变得强大,好保护喜欢的人。”
“你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
“老大,求求你了……”
见他真的想学,路清教了他一招,并让他回去自己好好练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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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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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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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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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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