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宝没有趁夜作妖,一夜无话。
路清是被白若水的惊吓声吵醒的。
她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跑了出去。
只见路山的身影先她一步冲出去,白若水从柴房那边,匆忙跑回来。
路山急忙将她护在身后。
“媳妇,谁欺负你了?”
“柴房里有人……”
“不怕,大山保护媳妇。”
不说话的路山,总是能给人一种帅呆了的感觉。
可一开口,一听就知道不正常,不过,白若水完全不在乎那点,相反,她觉得,路山很暖。
路大宝蜷缩在逼仄的柴房里。
路清上去踢了他一脚,“喂,该起床了,你不是要弥补我吗?”
可路大宝不仅没动,就连眼皮都不曾掀开。
躺在柴堆上,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念着:“冷……”
“喂!路大宝,你别装了。”路清眉宇间竟是厌恶。
“清清,他可能是发烧了。”白若水从路山身后探出头来。
“真病了?”路清探了一下路大宝脑门,烫得她立马缩手。
她这种在末世从未生过病的,很难理解冻一夜就要死要活的路大宝。
她还想今日便探清楚路大宝的老底呢。
这一要死要活的,她的计划可要如何进行?
路清烦躁地抱柴出来,也不管路大宝。
一家人吃早餐的时候,给他拿了个肉包子。
日上三竿,路大宝还未醒,那个包子也一直在边上。
路清又去探了一下他脑门,猛地一下跳开,比之前更严重了。
看着不像是能装的。
路大宝睁开了眼,眼中布满红血丝,还闪着泪光,有气无力道:“清清,我要死了。”
路大宝本就面黄肌瘦,又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路清都要有些于心不忍了。
转瞬,她又厌恶地怒斥:“要死就死远点,别在这触我霉头。”
“清清,爹错了。爹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母子几人了,你若不原谅爹,爹活着也没意思。你别管我,让我死吧。”
路大宝说着,声音越发颤抖,还哭了起来。
年俞四十的老男人,竟不要脸面,在自家妻女面前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忏悔。
都是在说自己这几个月来的各种辛酸,还有后悔当初离开这一家人。
他很后悔,哭得很伤心。
杨氏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清清,要不,把他弄进屋吧?”
别说是自家男人、孩子的爹,就算是个外人,落得如此下场,杨氏也会怜悯而哭。
她的心太软了,所以这么些年来,才会让路大宝拿捏。
路清毕竟是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的人,心肠硬着呢,面对坏人,从不会轻易妥协。
“娘,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小雪,带娘回屋。”
“好。”
路雪也怕杨氏又像先前那般圣母心泛滥,急忙带她离开这令人糟心的现场。
比起怜悯,路雪的恨意更深,看路大宝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一样。
路清来到顾家,顾西风敞开着门,正在熬药。
“小哥哥,大清早你熬什么药?”
她的药都是晚上吃,从未见顾西风在早晨熬药。
顾西风从药架上,拿下最后一味药,丢进药罐里,“三叔染了风寒,这是给他熬的。”
“啥?”路清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三叔那么彪悍的人,也会染风寒?”
话音才落,屋里便传来一阵咳嗽声,伴着顾三叔略微粗鲁的声音。
“彪悍?彪悍也是人啊。”说完,他还努力吸了吸鼻子。
路清从屋外探头进去,这才看见,顾三叔盘腿坐在顾西风床上,裹紧了被子。
好可爱。
好想笑。
“路清,屋里还有烟未散去,你先出去一下。”顾西风用扇子扇着小火炉。
实际上,他是在外头引的火,浓烟早就消散了。
“小哥哥,你在屋里熬药,不嫌熏吗?”
“方便。”
“在厨房熬不也方便?”
“没有这儿方便。”
他经常都是在房间学习,研究医书,去厨房熬药便得跑来跑去看火,麻烦。
路清自是不懂他的规矩,皱起眉头道:“我爹可能染了风寒,高烧严重,我想让你帮忙抓一副退烧的药。”
不等顾西风回答,顾三叔就沙哑着嗓子道:“我说清清,你们还管那种人渣干啥?”
“可他发烧,烫得跟火炉一样,我怕死在我家。”
“不就冻了一晚么?放心,死不了,要我说,你们就别管他,该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顾三叔愤愤不平。
路清心头闪过一丝疑惑,她知道三叔是好人,但未免也太好了……时刻都在为她家着想……
她也想把人扔出去,死了则已,若是死不了,只怕以后会变成大麻烦。
“算了吧,好歹是个人命,先给他弄活了,之后再说。”
见路清犹豫,顾三叔嗓门更大了些,“你这丫头,听你这意思,你们昨晚商量下来,接受你爹了?都想让他回来?”
“没有,哎呀,这事不好跟你们解释,总之,我自由打算。小哥哥,你给我一副退烧的药呗。”路清清澈的大眼看向顾西风。
不等顾西风开口,顾三叔又道:“没有退烧的药,自己上山采去。”
“三叔,你今儿吃了炮仗了?没退烧的药,那这熬的是什么?”
“这……这是驱风寒的,我又不发烧。”
“唔……”路清有些失望。
顾西风瞥了裹在被子里的顾三叔一眼,温声道:“别听他的,病人就是矫情。”
“是是是,我矫情,我走,不打扰你们的二人。”顾三叔走归走,还把顾西风的被子给裹走了。
那模样,就像只笨拙的大企鹅。
“路清,你想要什么效果的退烧药?”
“中药还能选效果?”
“自然。有一贴就好的,也有要喝三天的,还有需要疗程的。”
“有什么区别?”
“一次就好的,药效重,伤身体,药效轻的,就得多喝几回。”顾西风耐心地给她解释着。
“对对对,还有价钱也不一样。”顾三叔忽然插话进来。
路清嘴角一抽,“三叔,你不是走了么?”
“这就走。”顾三叔笨拙转过身。
路清自是没耐心等三五天,她毫不犹豫道:“要那种一碗就能治好的。”
顾三叔听到了这话,腹诽道:路清这傻丫头,只怕是被人渣给忽悠了,人一生病,她就这么的急不可耐,等都等不得,还要一碗就能好的。m.χIùmЬ.CǒM
唉~再聪明,终究也只是个孩子。
鲁莽冲动,能干成什么大事?
他很不屑地进了自己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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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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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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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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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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