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你总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了吧?”姜映梨问道。
“……江灵。”半晌,小孩闷闷糯糯地回答。“我叫江灵。”
“姓江?”姜映梨并未听过这个姓氏的人家,她看向沈隽意。
沈隽意摇头,以示不明。
姜映梨又问:“那些人来自军队,为什么找你?”
闻言,江灵脸色微微一变,他垂下眼眸,并没有作答。
“你应当知晓,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而今已然为你欺瞒对上这些庞然大物,我们总该知道犯险帮的是什么人吧?”姜映梨语气平静地道。
江灵咬了咬唇,抬起头,眼尾泛红,“……对不起。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们都要杀我,我娘已经,已经没了……最后连护着我的阿哥也没了……他们都不见了。我又累又怕,所以倒在了路上……”
初始他还说的磕磕巴巴的,到了最后,眼泪扑簌簌直落,就像断线珍珠,滚入他的鬓角。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显然伤心欲绝。
姜映梨愣住,她没想着惹哭对方,何况对方还是个五六岁出头的孩子,说话都带着奶音。
一时间,她无措地看向沈隽意。
沈隽意:“……”
他也不会哄小孩!
可能是憋了许久,如今终于安全了,又被问到伤心处,江灵转过小身板,双手捂脸,哽咽着哭了起来。
他的声音不大,偶尔打几个哭嗝,只能看到小肩膀在被褥下一抖一抖的。
沈隽意和姜映梨对视一眼,两人相携出去了。
李家其他人都围了上去,询问情况。
沈隽意摇头:“……不过是个几岁孩童,问不出什么来。”
李方氏不高兴:“那咱们家不能留他。赶紧让他走吧!不然再碰见那些官爷回来找,岂不是咱们家又要惹祸上身了!”
“村里肯定不少人都知道这事,若是贸然把他送走,被人瞧见……更是祸患!”姜映梨提醒道。wWW.ΧìǔΜЬ.CǒΜ
“送官也不行,留着更是麻烦,这不行那不行的。我看不如送去你们沈家得了!就是玉珠姐你们婆媳捡到的人,谁不知道你们沈家是倒霉鬼啊!休想把祸害放咱家!”
因为是一家人,李方氏现在不把罪过推到李福贵头上,反而是怪沈家了。
反正跟沈隽意也结不了亲,李方氏也懒得维持那面子情。
“住嘴!”李正树冷面呵斥。“再胡说八道试试!”
李方氏缩起脖子,不忿嘀咕,“我哪里说错了?早晚咱家要被他们沈家害死……总是捡些乱七八糟的人……”
好在沈隽意不在意,他看向李正树,“姥爷,你刚才听他们说话,可有提起过别的?”
李正树刚要摇头,突然一顿,他不确定道,“仿佛提到过燕城……燕城距咱们这有些距离,他们便是找人,也不该找这般远吧?”
燕城地处西北方,距杏花村,便是骑马都得一天半夜,故而杏花村的人愿意去更近的柳城。
“燕城?”姜映梨确认道,“您确定他们提到的是燕城吗?”
李正树颔首,“怎么了?”
姜映梨抿唇,“燕城如今全城戒备,似是有位贵人得了重病,故而现在只进不出居多。且燕城有位将军一直在抓大夫,从北一路抓到槐花镇了。这是镇上的胡大夫与我提起的,因此他也提前关店回家过年了。”
“难怪前些日子,我们去了几个镇上都寻不到大夫,人心浮动的,原来竟是如此吗?”李嫂子恍然回神,突然,她眉头一蹙,“那,那福贵他还出去了……”
李方氏却是骤然一惊,她瞪圆了眼,“什么?我家阿瑞听说许多大夫跑去燕城了,还专门前往燕城请大夫,现在……”
想到可能遇到的惨状,李方氏蓦地一拍大腿,“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竟然不早说。我家阿瑞去了燕城,还能活着回来吗?阿瑞啊,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你不能有事啊……”
说着,她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嚎起来。
魔音穿脑,令众人额头青筋直跳。
“别哭了!”李正树高声叱责道,“现在还没得消息,你号哪门子的丧啊!芳儿,把你娘扶回去,别在这瞎闹腾!”
李芳菲咬唇应声,把她娘从地上搀扶回房。
李方氏是真的怕,她在李家折腾来折腾去,李家人宽厚不曾休弃她,盖因丈夫与她还有几分感情,会护着她,更是因生育了子女。
如果男人没了,以后她在李家就当真是如履薄冰,以后只能依附大房过日子。
想到那样的情况,李方氏眼前一黑,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
“娘,你先喝口水缓缓。”李芳菲给她倒杯水。
李方氏喝了口水,勉强稳住心神,她抓紧了李芳菲的手,颤声道,“芳儿,咱们不能没了你爹,否则咱们娘两定是要被赶出家门的。你爷奶是个狠心偏袒的,大房又自私自利,断不会管咱们娘几个的死活,一定要,一定要把你爹找回来!”
“对对对,我回趟你姥姥家,让你几个舅舅去帮帮忙。你去催促你爷,务必让他想法子!”
李方氏是实干派,说干就干,立刻骨碌爬起,冒着风雪就离开了家。
李芳菲望着她娘的背影,咬紧了唇,顿了顿,她走了出去。
沈隽意等人商量后,一致决定,把江灵带去沈家。
对外宣称是李家侄子走姑家亲戚,主要是避开杏花村的耳目,毕竟都是从小看到大的熟悉人,今日是借着病重赶巧才能瞒过村长的眼,之后就难说了。
而且,真把人留下,李家如今自顾不暇,再加上李方氏吵吵闹闹的,真怕有一日会捅了大篓子。
更重要的是,沈家的住所偏僻,往日来往的人也少,并不惹眼。
再者则是,是李玉珠提议的。
虽然李玉珠往日里不说,但心里她也觉得自家儿子命里带衰,是她沾染了霉运,才给家里带来了今日的劫难,就如李方氏所言,是李福贵载着她们回来时才撞的人,说不定就是因她家之故。
所以为了娘家清静无事,也为了让她娘安心养病,把人领回沈家。
左右,已经救助过一位宁老太太,再多救一个苦命的孩子,也不差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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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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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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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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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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