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暗紫色祥云纹锦袍,满头银发的老妇坐在榻边,凝望着榻上昏睡不醒的娇人儿,眼底全是担忧。
“怎么还没醒?”
她已经在榻前守了几个时辰,阿萱还是没有醒来。
她不禁有些怀疑太医说阿萱无碍,很快便能醒转是不让她发怒的宽慰之言。
“王妃,郡主……郡主的确无恙了。”魏太医暗自擦了擦额角的汗。
这年轻时随着英亲王一道上战场的老王妃可真是气势迫人啊!
“是吗?”英亲王妃狐疑地望着魏太医,素来威严的面上浮上了几分怒色。
见状,魏太医的额上又冒出了几滴豆大的汗。
就在他如坐针毡、心慌神乱之际,一旁伺候的丫鬟却兴奋不已道:“郡主的睫羽颤了颤!”
英亲王妃连忙收回了审视魏太医的目光,急忙瞧向塌上的顾婧萱。
果然,她的睫羽轻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祖……祖母?!”
待瞧清楚眼前的人,原本眉头紧蹙,满眼迷惘的顾婧萱霎时瞪圆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生怕眼前的祖母只是幻象,会在片刻间就消失。
“嗯。”英亲王妃轻声应了一声。
这下,顾婧萱才确认她眼前的人正是那疼她、爱她的祖母!
只一瞬,泪水便盈满了眼眶。
她不管不顾地扑进了英亲王妃怀中,放声大哭。
见状,英亲王妃只当她是被吓到了,温柔地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乖,没事了,你已经回王府了,有祖母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
闻言,顾婧萱的眼泪就落得更为厉害。
她祖母还是一如既往地疼她、爱她。
可她已经有许久、许久未曾见过她祖母了。
前世,她刚刚和白洵成亲后半年,她祖母便病逝了。
那时,她身怀六甲,正沉溺于白洵给她构造的温柔乡中,都没能及时发现她祖母病重,更遑论侍疾。
待她得知她祖母患了重疾时,便已经是她祖母的弥留之际。
她匆匆赶到她祖母面前,才拉着她老人家的手说了几句话,她老人家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思及前世种种,顾婧萱便悔得肝肠寸断。wWW.ΧìǔΜЬ.CǒΜ
前世的她,可真真不是个东西!
她祖母那般疼她,她却未能在其病中尽孝。
眼瞧着顾婧萱哭得浑身颤栗,英亲王妃的心都揪了起来,眉头也拧紧了几分。
她暗自叹息,这次的事,对阿萱来说委实是太过惊险了。
若非阿萱机警,又路遇镇北侯世子,那阿萱现在怕是清白全无、声名狼藉!
“阿萱,你莫哭了,都怪我同你祖父没将你保护好,这才让你受了惊吓。”
闻言,正哭得双眼模糊的顾婧萱就是一怔。
对!她怎么光顾着哭,将正事都给忘了?
她赶忙起身擦了擦眼泪,对着英亲王妃说:“祖母!此次是白洵害的我!那歹徒就是被他收买的!”
“嗯?”英亲王妃伸向顾婧萱的手顿了顿。
“阿萱,你说得可是真的?”她沉声问。
顾婧萱点头如捣蒜。
“就是白洵害的我!他想毁了我的清白,让我无法议亲!”
说到这,顾婧萱的俏脸上便布满了阴霾和怨毒。
这可是白洵那渣滓在她临终之前十分得意地说出来的话,又岂会有假?
呵,他是想让她死得更加郁愤,却不想她竟是重生了!
如今,这诛心之论竟成了让她向祖父祖母揭露他狼子野心的证据!
她真真是恨极了白洵!
若非是他在她声名尽毁之时上门求亲,她也不会因为感动而逐渐爱上他!
毕竟,她丛小都是将他当成亲兄长看,并无一丝男女之情。
她祖父和祖母也从未想过要将她同白洵凑成一对。
英亲王妃的面色霎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白洵不仅仅是永宁侯府的世子,还是阿萱嫡亲的姨表兄。
这事,还真是牵扯众多。
但她只沉默了一息的时间,便毫不犹豫地顺着顾婧萱的意思说:“阿萱,我会让你祖父去查的,若此事当真,我必定不会饶过白洵。”
言罢,这位银发丛生的老亲王妃的目光就变得凌厉了起来。
她的儿子和儿媳战死沙场,就留了阿萱这么一根独苗,她绝不许任何人来害阿萱!
顾婧萱敛了敛神色,才泪眼汪汪道:“祖母,我们快些去找祖父吧!”
她已经急不可耐地要去找那害了她一家的白洵算账。
英亲王妃眉头微皱,随后便有些无奈地将光着脚下榻的顾婧萱又给摁了回去。
“你这孩子!怎的这么急?”
说着话,她便亲自将地上的绣鞋拿起来给顾婧萱穿鞋。
见状,刚刚将眼泪憋回去的顾婧萱又不禁红了眼圈。
这就是将她当作掌上明珠、悉心爱护着她的祖母!
她吸了吸鼻子,赶忙推开她祖母的手自己穿鞋。
“祖母,我自己穿。”
“嗯?怎的和我生分了?”英亲王妃嗔道。
“才不是生分呢!是……是我长大了!您和祖父疼了我许多年,现在,该我来孝敬你们了呢。”
这话,听得英亲王妃心中熨帖极了。
……
“什么?那歹徒是白洵的人?”
听完英亲王妃的话,英亲王的脸霎时便黑成了锅底。
害阿萱的竟然是那白家小子?
“祖父,千真万确!我不会对您和祖母说谎的。”顾婧萱坚定道。
英亲王抚了抚胡须,便唤出了府中的侍卫统领。
“去彻查掳走郡主的歹徒是否同永宁侯府有所勾连。”
闻言,韩波的目中就浮现了几分诧异。
但很快,他便将自己的小情绪给藏好,恭敬地应了英亲王的吩咐。
“兰香,你是要自己交代,还是要本郡主对你动刑?”韩波前脚出了门,顾婧萱后脚便转身对她身后的大丫头冷声道。
“郡主!”兰香愕然,赶忙叩首:“奴婢的命是您救下的,奴婢又怎么会叛主呢?”
说着话,豆大的眼泪便顺着兰香那光洁白皙的脸颊滴下。
阴沉着脸的英亲王和英亲王妃对视一眼,随后便缄默不语,等着顾婧萱继续审问兰香。
“你还知道你是本郡主救下的?”顾婧萱面色一沉,望着兰香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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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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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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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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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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