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欢快地赤足跑在草地之中。
“子禾哥哥,快跑呀,快追上我呀,哈哈……”
少女的笑声欢快悦耳,而少年郎却似乎体力有些不支,但仍旧努力跟着少女的脚步。
“子禾哥哥,快一点,你这么慢一会儿抢不到果子啦。”
…………
季鸿突然在睡梦中惊醒过来,额头上沁了一层冷汗。
“殿下!”
林彻听到季鸿房间里有响动,连忙冲了进来。
因着季鸿腿脚不便,林彻常年睡在季鸿房门外,略听到响动便会第一时间冲进来。
“无妨。”
季鸿已经在床上半支起身子,看到林彻进来似乎刚刚回过神,又重重地躺在了床上。
“殿下,您的头疾已经很久没犯了,要不要宣太医。”
林彻的眼中露出了焦急之色,半跪着靠在季鸿的床边。
“确实。”
三皇子点点头,波澜无惊的面孔上看不出喜怒。
“找人替我更衣吧。”
不过五更天,东方甚至没有半点亮意,只有摇曳的烛光点亮这深不见底的深宫。
林彻想要劝季鸿多多修养,但话到嘴边,却只说出了一个“是”。
三皇子生性倔强,想要改变他的主意是难上加难。
“去调查调查王府那新妇到底什么来头。”
季鸿揉着太阳穴,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一个商贾之女,竟然主动提出要跟季冕和离?
传说中京城首富沈舟之嫡长女乖巧温顺,母亲乃是荣郡王府当年的嫡出小姐孟晴。
孟晴当年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嫁给沈舟,却在生产当天难产而死,荣郡王府恨死了沈舟,在孟晴死后也跟沈家断了联系。
若不是有孟晴的关系在,这沈舟就算再给南方捐他三万万两白银,陛下也不可能亲自给沈向晚和季冕指婚。
但自己今天见到的沈向晚,有些特别。
“殿下。”
林彻腆着脸不怕死地往前凑了凑,三皇子从来不近女色,而且非常厌恶女人靠近他,这府里选的丫鬟都一个比一个难看,但对于这沈向晚……
“滚。”
季鸿淡淡地看了林彻一眼,林彻却顿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上的感觉,直接就杀断了他的八卦之心,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地打算离开。
“慢着。”
季鸿出声,林彻连忙停下脚步,狗腿地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上次猎风楼有人刺杀季冕,若不是因为护卫军在,估计季冕就惨遭毒手了。”
“这次一并查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加害季冕,这草包,不该树敌。”
季鸿自幼在永安王府中长大,但他自幼性子清冷,并未与任何人交好,包括他口中的草包季冕。
但他唯独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温暖,那就是永安王妃。
她是季鸿唯一不排斥的女子,三皇子也只有在她身上,才体会到了母爱和人性的温暖。
“放心吧殿下,你该不会怀疑是那新妇准备杀了小世子吧,那女人没那么大胆子。”
林彻哈哈笑出了声,但那笑声却在季鸿的眼神中寸寸冻结成冰,林彻嘴角抽了抽,恭敬地给季鸿行了个礼才缓缓离开。
季鸿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摸了摸自己放在枕边的那个旧香囊。
……
“翠浓,你去把我这些个珠宝首饰都卖了去。”
沈向晚在房间中将自己的珠翠金钗全部收好,打成一个小包袱递给了翠浓。
“小姐……你这是……”
翠浓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沈向晚,嘴角不由地瘪了瘪。
沈向晚一阵头疼,完了,这小哭包又要开始了。
“小姐,你明明说你不喜欢姑爷的,为什么还要卖首饰补贴家用?”
翠浓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变脸简直比翻书都快。
“谁跟你说我是要补贴家用的,我是要留着自己用。”
沈向晚白眼一翻,弯着食指敲了敲翠浓的小脑袋。
“那,那你为什么不跟老爷要钱,老爷每月都变着法子往季府里送钱,生怕小姐在这儿受半点委屈,但那些人是怎么对小姐的?”
翠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要往沈向晚的衣服上蹭,沈向晚连忙嫌弃地塞给翠浓一条手帕。
她该怎么解释,自从自己穿过来之后都没跟沈舟说过话,现在怎么跟人家开口要钱?
“我爹赚钱的也很辛苦的,你看爹爹一大把年纪了,也是起早贪黑,我再这样奢侈度日良心难安啊。”
沈向晚一副浪子回头的样子,而翠浓也变脸一般由伤心欲绝变成了万分感动。
“小姐,您说的太对了。”
翠浓赞许地点点头,但片刻之后又咧开了嘴。
“但我就是替小姐不值,如果不是嫁给姑爷的话,小姐不用这么快长大的……呜呜呜……”
沈向晚一时之间一个头两个大,果然果然,小哭包就是小哭包,无论如何是都有理由哭的。
“别哭了,赶紧把东西拿出去卖了,然后在市区寻一处铺子,再找人打听去给我买一块翡翠原石,越大越好,然后找个活儿最好的老师父。”
“还有,既然已经决定要和离了,那东西就得分清楚了,这是你的课本。”
沈向晚说着,拿出了一本自己编撰的《小学数学》递给了翠浓。
翠浓诧异地看着沈向晚,伸手缓缓将书接了过来。
她从小就很羡慕小姐可以读书识字,现在机会摆到了自己的面前,但是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啊。
“我知道你看不懂,我会慢慢教你的,以后你可不能只把自己当成丫鬟了,我可是要你帮我打理铺子的。”’
沈向晚拍了拍翠浓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姐,你是说,你是说要我……”
翠浓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小姐竟然要让自己帮她打理铺子?
老爷家的账房先生那可是想得很的活,之前自己根本想都不敢想。
“翠浓,你跟了我这么久,人前是主仆,人后是姐妹,不要给自己太多枷锁。”
“王妃房间的东西都不要动了,但是季冕屋子里的东西必须一样不落地都拿走。”
“花梨木雕花大床,大红酸枝雕花书桌,砚台毛笔……”
沈向晚说着走到了书桌前,托着下巴将季冕房间里每一样东西都写了下来,生怕自己离开的时候落了东西吃了亏。
“小姐,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翠浓也把不准小姐是因爱生恨才会这样,还是真的放下了,但她从来没听说分家还要搬东西的啊。xiumb.com
“你们啊,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们不是看不起商贾么,而且王爷和世子都喜欢当清官,那就让他们好好当。"
“这些事儿你这小丫头不懂,赶紧卖首饰换钱去。”
沈向晚向着翠浓挥了挥手,翠浓屈膝应了一句,便轻轻推开了门。
然而片刻之后,翠浓便神色慌张地又将门轻轻阖上,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沈向晚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了翠浓。
“你……见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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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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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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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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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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