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杨斌身边人也感染了瘟疫,不少人都劝杨斌离开,但杨斌执意留下。
“殿下,急报。”
营帐里,杨斌、思域和李莫南等人正在开会。
杨斌接过急报看了眼,又把急报压在了桌上。这已经不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急报了。忠王杨泰听闻青州疫情反扑,便参了杨斌一本。
杨泰表示,疫情若是迟迟得不到控制,恐有从青州蔓延到京城的危险,到时候举国危矣。
皇上震怒,指责杨斌办事不利,让他在半个月内解决瘟疫之患。
莫说半个月,眼下这情况,就算是再给两个月也未必能解决。皇上的意思很明显了,让杨斌放弃对草头村的救助,将所有患病之人集中一处,秘密处死后焚烧深埋。
这个办法虽然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但杨斌如何下得去手。
李莫南瞥了一眼杨斌压下的急报,眉宇间忧愁更甚。他不必看也知道急报的内容,这些日子,杨斌明显比之前急躁了。
“刚才说到哪了?”杨斌刚从急报的事情中回神,还不等大家开口,又有人进来报告,“殿下、知州大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杨斌问。
“有病人吃不下药,还莫名呕吐不止。”
李莫南赶到疫病坊的时候,病人已经吐过了,僧人正在清理他的呕吐物。
李莫南给病人诊脉,忍不住皱眉:“你何时肠胃开始不舒服的?”
“前、前天就有点恶心了……”
“李莫南,他怎么样?”杨斌问。
之前的病人从来没有呕吐的现象,若是瘟疫导致病人连药也吃不下去,问题只怕会更加棘手。
李莫南想了想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待我给他先开一副药。”顿了顿,李莫南又说,“殿下请不要过分忧心,我会尽心竭力救治他们。”
“有劳了。”最近的事让杨斌身心俱疲,他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杨斌才回营帐,思域就将李莫南拦下。
“不知思知州有什么事?”李莫南淡淡问。
思域与李莫南素无交情,自然也没有杨斌对李莫南的信任。
但他又想不出李莫南阻挠治理瘟疫的理由,最牵强的理由,或许就是李莫南没有治理瘟疫的实力却贪慕虚名。
“方才你检查了病人的情况,却欲言又止,到底在隐瞒什么?”
“思知州怕是看错了。”李莫南冷淡说。
“你既然说还有未能证实的猜测,是什么猜测?”
“还未能证实,当然不便说出来。”顿了顿,李莫南说,“思知州若是没有别的事,还是不要耽误我治病。”
“我思域虽然不及你家世显赫,但你若是存了别的心思,我也会秉公办理,绝不姑息。”思域提醒。
李莫南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思域出身寒门,为人刚正不阿,但某种程度上,他又过于执拗迂腐。李莫南自然不能和他说,方才那病人脾胃不和,或许和瘟疫无关,免得他怀疑沈巧巧居心叵测。
沈巧巧尽心竭力地给病患做饭,就算一时疏忽,导致病人呕吐,李莫南也愿意给沈巧巧分辨的时间。
棚子里,沈巧巧一半的精力在赶苍蝇蚊子,一半的精力在盯着锅里咕咚冒泡的鸡汤。
沈巧巧也不知道自己堂堂米其林三星大厨,为什么会沦落到在山野树林附近做饭的地步。要知道,身为三星大厨的她对环境的要求极其严苛,第一要求的,就是干净卫生。
“啪”一声,沈巧巧又拍死了一只蚊子。
沈巧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蚊子,一巴掌拍扁,溅出的血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多。她才拍完,就发现自己的脚长了一个大包,奇痒无比。
沈巧巧挠着挠着,又看到鸡汤溢锅,慌忙揭开盖子。但手一碰到锅盖,被烫得够呛,手指都烫出一个大泡。
她气得跳脚,蹦跶了半天才发现李莫南一直在身后看她。
沈巧巧连忙把烫红的手指背到身后,取了布把锅盖打开。
“莫南,你怎么来了?”
“手怎么了?”李莫南笑问。
沈巧巧支支吾吾:“没什么。”
“给我看看。”
“哎呀没什么,我忙着做饭,你不去看病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李莫南强行将她的手抓过来,只见上面一个火泡。李莫南皱眉:“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我给你调一剂烫伤的膏药。”
“我都说没事了。你每天这么忙,就不用管我了。”沈巧巧忙把手拽回来,“如果你是为了来和我说话的,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你现在和马院判平起平坐,若是总来我这里,会被人说闲话的。”
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关心自己。李莫南只觉得心口酸涩,叹了口气:“巧巧,我找你是有别的事。最近有的病人出现了肠胃问题,我认为这不是瘟疫的并发症,可能跟你们做的东西不干净有关系。”
“不干净?不可能,虽然这乡野林间蚊虫的确很多,但我是绝不允许卫生出问题的,除非……”
“除非什么?”
沈巧巧皱眉,她隐约有一个猜想,但是无从证实。
做素斋的僧人在这里做了很久的饭了,卫生问题肯定不是出在他们身上。
沈巧巧自己对饮食卫生也有严格的要求,所以沈巧巧肯定病人吃坏肚子跟自己没有关系。但是有一个人,她平时什么也不做,就喜欢在疫病坊附近晃悠。
“我怀疑,是小妙。”沈巧巧说。
“小妙?”李莫南蹙眉,“你可有证据?”
沈巧巧摇摇头:“这里的人嫌疑最大的就是她,这些天她一直在棚子周围活动,若是想在饭菜里加东西,也未必不可能。但是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马院判和你一样,都在为治理瘟疫的事情奔忙,她没理由坑爹吧?”
李莫南目光幽深,不以为然:“未必。有时候人犯蠢起来,连亲人都顾不上。”
“莫南哥哥,你又来看沈姐姐呀?”马诗妙和两个人抬水回来,恰好撞见李莫南和沈巧巧。
马诗妙放下水缸,擦了擦脸上的汗。
只有那天,她没准备可以干活的衣服,今天她可换了一身剪裁得体,素雅干净的衣裳,还化了淡淡的妆,就算干活累了,那张脸也雕琢得如清水芙蓉。
沈巧巧不得不感叹,马诗妙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在李莫南面前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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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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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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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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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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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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