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巧巧心想，没看出来，杨斌这人还挺俭朴，没有贵胄的陋习。
路上，李莫南向沈巧巧介绍了一下他们之前聊的内容。
“草头村如今是疫区，进出的通道已经被官兵封锁了，马伯父他们在草头村的疫病坊附近扎营，待会我们要去的，不是他们的营地，而是附近的客栈。”
“不跟马大人他们汇合吗？”
“嗯。圣上命马伯父主事，我如今只是一介平民，若是和马伯父他们一起，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杨斌插话说：“那是李莫南给马泽强面子罢了。若是你想，我可以马上让马泽强这个草包听你调遣。”
“咳咳，草包？”沈巧巧没想到马院判马泽强在杨斌眼里是草包。退一万步说，马泽强在太医院的位子只在李荆苍之下，如果马泽强是草包，整个太医院岂不都是草包？
“那么久了，他们连一个病人都没救活，不是草包是什么？”杨斌语带嫌弃，“说草包倒是抬举他了。”
杨斌的说辞，李莫南不置可否。
草头村村民感染的疫病并不严重，更像是厉害的伤寒病，但是马泽强所用的“伤寒散”起初能够奏效，可是病人的情况在回家几天后，情况又急转直下，一命呜呼。
对于死去的瘟病患者，青州知州思域会派人焚烧填埋处理。而还活着的，基本都收容到了附近的疫病坊。思域还组织了一批僧人，协助照顾这帮病人的起居饮食。m.χＩùmЬ.ＣǒＭ
裘高先行一步，给李莫南和沈巧巧定客栈。杨斌径直和沈巧巧、李莫南去了一趟疫病坊。
沈巧巧还是第一次来疫病坊，疫病坊在距离城镇较远的郊外，那里人烟稀少。杨斌带他们去的是临时搭建的疫病坊，从外面看，更像是一个占地面积比较大的棚户区。
杨斌对守卫说：“今天我来这里的事嘴巴都放严实一点，别让人知道。”
“是。”
杨斌转身招呼沈巧巧和李莫南：“进来吧。”
李莫南正要进去，沈巧巧奇怪问：“就这么进去吗？”
“怎么了？”李莫南问。
按照沈巧巧的认知，进入疫区最起码要穿防护服，戴口罩。但是看杨斌和李莫南的样子，好像什么也不用做。
沈巧巧没忍住：“我是说进去不得先穿防护服，还是说里面准备了防护服？”
“防护服？”李莫南和杨斌对视一眼。他们的确没有听说过这种衣服。
沈巧巧这才反应过来，大楚国没有防护服一说。
沈巧巧一时尴尬：“我的意思是，我们就这样进去吗？里面全是染病的百姓，正常人进去也很容易被感染的。”
“疫区里每天都会熏艾，小心一点就好了。”杨斌说。
沈巧巧仔细看了一会，摇摇头：“不行，这个疫病坊的通风情况那么差，里面还住了那么多病人，我们进去感染的几率非常高。”
“通风？”杨斌奇怪，“这些病人大多得的都是伤寒病，若是吹了风岂不是更加糟糕？马泽强还说最好别让病人见风，所以漏风的地方，我都命人用纱幔挡住了。”
李莫南也说：“不错，若是病人夜里被风吹，病情只会更加严重。我们进去，只要尽量不接触病人，应该没有关系。巧巧，你不是大夫，还是留在外面等吧。”
“不可以！”沈巧巧才知道原来大楚国的卫生知识那么差，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李莫南进去送死。
沈巧巧严肃说：“若是不勤通风，病人和照顾他们的医者、僧侣交叉感染的风险极大。伤寒病不是不接触就不会感染，在跟病患说话，甚至在他们附近走动时，都有感染的可能。”
“你怎么知道？”杨斌皱眉，“你可只是一个厨子。”
“我……我自己研究发现的。
我们家里人倘若有谁患了伤寒病，大家和他还共用碗筷，或是在他附近走动，都容易患病。
我就想是不是人的唾沫或是呼吸的气体能够帮助疾病传染，就试着开窗通风，没想到通风以后，传染的几率就小了。”
“这么说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让我怎么能够相信，你的建议会比经验丰富的太医院判更准确？”杨斌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他虽然口吻总是戏谑，但他肯定从骨子里是轻视沈巧巧的。不然他也不会只把沈巧巧当成诱饵，钓李莫南出来了。
沈巧巧生气说：“你既然说马泽强是草包，又如此信任他。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何况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通风不行？”
“说便说，怎么还生气了？”杨斌笑了，瞥一眼李莫南，“马泽强的话不可信，李莫南，你觉得如何？”
一直以来，患了伤寒的病人都不得吹风，连他们住的地方都要捂得严严实实。
杨斌嘴上说得轻巧，但对治理瘟疫这件事，他还是慎之再慎。
李莫南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把沈巧巧拉到一边，小声问：“巧巧，你实话告诉我，通风，防护服这些，都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吗？”
“是、是的吧。”沈巧巧心虚，又激动说，“但按照我说的肯定不会错，病人是要注意保暖，但他们住的地方要保持空气流通。带病的人身上的‘邪气’会通过他们的飞沫传播，这股邪气你是看不见的，但只要避免接触他们的飞沫口水，就能避免感染。”
李莫南看沈巧巧的眼神一时间变得复杂起来。
若说沈巧巧做菜好是因为有隐世高人指导，倒也说得过去。难道那位高人还懂得防疫不成？
李莫南忍不住问：“那你除了知道‘邪气’会通过飞沫传播，还知道什么？”
“额……我不是专业的大夫，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但若不做好防护，感染瘟疫的几率非常大！”沈巧巧担忧说。
李莫南陷入沉思。
他抬头又看了眼疫病坊。
整个疫病坊占地约半亩，临时用木桩和瓦片搭建起来，设施极其简陋。灰色帷幔遮住了所有的通风口，里面黑黢黢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这些日子进入疫病坊的患者基本都有进无出，死亡率居高不下。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些帷幔？
想了一会，李莫南便和沈巧巧回到了杨斌身边。
“殿下，我同意巧巧的说法，增强疫病坊的空气流通。”
“你确定想好了？”杨斌皱眉，“防疫不是儿戏，我不管你跟沈姑娘什么关系，你切莫因为私情影响了公事。”
李莫南解释：“巧巧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我曾在《薛室秘藏》里见过，病患的‘邪气’若是不能得到及时的疏散，会不利于康复。我只是没想到，她一个厨子竟然也懂这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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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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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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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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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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