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的女人都衿贵得很,怀孕期间恨不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这种跑到乡下生产的,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啊,我、我也不知道啊,那女子是京城老太爷的亲戚,我一个外来户,在庄上也难讲得上话,除了生产时见过那小娘子一面,后来再没有见过。”何婆子战战兢兢地回答,老葛头眯着眼站在一旁,总觉得何婆子今日有些奇怪。
“后来那两个孩子怎样了?”福宽盯着她的眼睛,单刀直入。
“啊,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婆子语无伦次,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福宽紧盯着她:“你可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可是京城位高权重的贵人,我问你,那两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何婆子一介乡野村妇,哪里见过这等架势,害怕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官爷,官爷,我只是一个接生婆,我、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
“哼,看来你还不老实,实话告诉你,京城的贵人还是有些手段的,他找孩子找了那么久,若没有确凿的线索,会找到你头上吗?”福宽慢慢击垮她的心理防线,“你还有个儿子在潘家商号当学徒吧?”
何婆子瞳孔骤然一缩,头磕得像鸡啄米:“官爷饶命啊,官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官爷,我全都交代,我说。”
福宽一脸松快地看向她:“早说不就完事了,贵人只想找到孩子,过去的事既往不咎。”
何婆子害怕得浑身战栗:“孩子……孩子,那两个孩子已经扔了。”
“什么?”老葛头眼睛都瞪圆了,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何被卷进这桩事情中,当即用手指着何婆子,“你、你你,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呀,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不是我,不是我……”何婆子吓得魂不守舍,“是庄头,庄头说那姑娘是城里老太爷的远房亲戚,身子被人玷污了,今后还要嫁人,孩子是留不得了,让我想办法将孩子丢掉。”
“哎呀,他们不要,你可以送人,将孩子送走,你你你,为何要扔掉啊,那么小的孩子,造孽啊。”葛老头指着她,一脸无语,想到那两个漂亮的孩子,老头子一阵痛惜。
“我那不是急糊涂了嘛,庄头说姑娘还未出阁,要保密,找个深山林子扔了得了。我看着那两个娃娃,究竟是下不了狠心,便从家里拿了两个木盆,将孩子放在盆里,顺江流去,我心想,若那两个孩子能漂到京城,遇到好人家收养,也好过在山林子被野兽啃食了强吧。”
坐在里间的靖亲王只觉得内心一阵绞痛,手也不自觉地攫住胸口衣襟。
“那两个孩子后来可还有踪迹?”福宽迫不及待地问。
何婆子犹豫了片刻,才哆嗦着开口:“次日一早,姜家二爷回乡下办事,听说了孩子的事,大骂庄头糊涂,命我即刻将孩子找回来。我们顺江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一个小木盆被一块巨石拦住,里面正是那个小男娃。另一个……另一个女娃不知去向,姜二爷不死心,让人沿江足足找了十多天,实在找不到才作罢。那女娃有可能是漂到什么地方让人捡了,也、也可能是、是沉了……”
“唉,作孽呀。”老葛头长叹一声,自己倒了一杯茶,像饮酒一般一饮而尽。
福宽没说话,他当然知道那两个孩子去了哪里,所以心里倒没有沉痛感,他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两个孩子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有、有。”何婆子不敢隐瞒,连连点头道:“男娃左手臂有个青色胎记,女娃的胎记则是在右手臂。”
魏元良在一旁忍不住插话:“这都整的是啥事啊。如果不想要孩子,当初为啥不吃堕药算了,何苦还要生下来,让这两个孩子遭罪。”
他现在不敢再念叨姜雅琴是恶女了,但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不靠谱这个层面上。
“官爷有所不知,听说那女眷怀上的时候还不自知,直至显怀了才发现,当时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堕胎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呀。”何婆子被吓破胆了,也顾不上魏元良是不是在跟她说话,将自己知道的统统一股脑倒出来。xǐυmь.℃òm
葛老头听得目瞪口呆,这女子心也太大了吧,怀孕了都不知道。唯有福宽和魏元良一脸淡定,他们都见识过姜雅琴前身的荒诞性子,何婆子说的这些话,他们一定都不奇怪。
“好了,情况都知道了,今天的事还望二位不要说出去,我们的人会送二位回去。”福宽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葛老天忙不迭点头:“放心,小老头我自是不会说出去的。”
何婆子也点头称是,又急急问道:“官爷,那我儿子……”
“哈哈,放心吧,事情弄清楚就行,不会动你儿子的。”福宽起初拿她儿子说事只是为了让她配合说出往日真相,哪里会真的为难她儿子。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何婆子回去后,全家就搬离了姜家庄,那个再城里当学徒的儿子也悄无声息离开了。或许是因为泄露了庄头的秘密,又或许是怕锦翅卫再来骚扰,总之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当然,也没有人关心他们去了哪里。
靖亲王这番紧锣密鼓的查探,身在深宫中的姜雅琴并不知情,对于两个年轻女孩来说,靖亲王不在重华殿里,她们过得更开心自在,也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这天一早起来,宁思思就看到许多宫女穿了各式新衣,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向御花园方向走去。她心下好奇,难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可惜重华殿几乎没有一个宫女,她也没法拉人过来问。
好不容易看到夏荷从外头进来,她忙拉住对方就问:“诶诶,夏荷,今天是什么日子呀?我看到很多宫女都穿上新衣服往御花园那边去了。”
“今天是乞巧节呀,宁小姐不知道吗?各宫宫女们都忙着准备乞巧大会呢。”
“乞巧节?”宁思思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蹦起来,“可是七夕节?就是那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正是。若是在宫外,更是热闹呢,据说连月老都会在今天下凡,京城里未出阁的小姐姑娘们都会到街上去踩月老的红线,求一段好姻缘呢。”夏荷笑呵呵道。
“有意思,有意思。”宁思思眼睛一亮,转身就去找姜雅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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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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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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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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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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