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良性急,还未到门房就扯开嗓门大喊:“有人吗?靖王府给清平县主送礼来了,快去通报。”
“哪里来的狗,敢在荣国府乱吠。”随着一声娇斥,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从回廊那端走过来。
魏元良刚要生气,待看清来人后,气焰顿消,笑嘻嘻道:“原来是翠翠姑娘,巧了,正要找你呢。”
“呦,我当是谁?原来是魏大爷呀,不知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魏元良一愣,这翠翠以前见了他,笑得跟蜜糖似的,一口一个“魏大哥”,几天不见,口气都变了。他心有不悦,但还是拿出礼物,骄傲地昂着头:
“这是大理国进贡的玫瑰香膏,有美白淡斑功效,我家王爷感念县主救命之恩,特将此物送给县主。”
说完,他等待着翠翠欣喜若狂的尖叫声,感激声,然后是县主急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县主惊喜交加,感激涕零的道谢声……
他家王爷可是全京城贵女都想嫁的梦中情人,他作为王爷身边的狗腿子,不,得力干将,所到之处,早已习惯了笑脸相迎,鲜花掌声……
没等他脑补结束,就听到淡淡一声:“知道了。代我家小姐谢过王爷了。”
什么?这就完了?眼看翠翠转身就要走,魏元良气不打一处,情急下吼了一声:“这可是御赐的贡品,整个大晋朝也独此一份!”自家王爷都没舍得用呢。
翠翠停了脚步,扭头看了他一眼,眉间尽是不解:“那你意思是让我找个供桌把它供起来?”
魏元良气结,再也顾上什么里子面子:“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忘了之前你家小姐是怎样上赶追我家王爷的。”装什么装。
翠翠冷笑一声:“我真是替小姐觉得不值,连性命都搭上了,也没换来你家靖王半分好脸色,傻不傻啊。幸亏小姐现在清醒过来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啊,你们靖王府也别今日送个礼物,明日送个香膏,整得跟藕断丝连似的。”
魏元良被她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可他一介武夫哪里比得上翠翠的伶牙俐齿,眼看翠翠已经扬长而去,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呸,好男不跟女斗。”恶女身边出恶奴。ωωω.χΙυΜЬ.Cǒm
受了一肚子气的魏元良出了荣国公府,越咂摸越不对劲,回想这两天荣国府对王爷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冷淡,再想想翠翠那番话,他脑子一阵火花电闪,难道,难道……他家王爷不香了?
呸,神气什么,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给他家王爷提鞋都不配。魏元良愤愤地想。
院子里,翠翠绘声绘色跟姜雅琴说起气退魏元良的经过,小脸满是得意。
“还是小姐高明,这招欲迎还拒演得好哇,昨天不见靖王是对的,这不,今日一早就巴巴派人送礼过来,你都没见魏元良那副垂头丧气样,过去多骄傲啊……”
姜雅琴适时又给翠翠普及了一下现代词汇:“这叫过去你对我爱理不理,现在我让你高攀不起!”
翠翠眼睛一亮:“小姐,我发现你最近说的话吧,新鲜词语特别多,不过总能说到翠翠心里去。特别带劲。”
姜雅琴微微一笑,这可是凝聚我广大互联网群众智慧的词汇,可不接地气咋得。虽然她并不喜欢靖王,但她喜欢看翠翠扬眉吐气的样子,她这也算为前身打了一个翻身仗吧。
次日,乡下庄子来了一群人,打破了荣国府的平静。
“东院那边是什么动静?”姜雅琴隐约还听到妇人哭泣和男子的呵斥声,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
东院是二哥姜君逸的居所,二哥温文儒雅,二嫂也是文静秀气,她想不出能有什么鸡飞狗跳之事。
“远远可能快不行了,朱庄头把他带回来……可二少夫人死活不让孩子进门。”
“远远是谁?”姜雅琴一片茫然。
“就是二公子五年前在乡下捡到的那个养子。”对于姜雅琴这种间歇性失忆,翠翠都已经习惯了,她想毕竟小姐受了那么重的伤,脑子多少都会受点影响。
“什么病?”姜雅琴坐不住了。
“痨病。”
“痨……肺结核?”姜雅琴暗叫一声不好,“走,去东院。”
肺结核是会传染的,她更担心的是二嫂肚里……还怀着孩子。
姜雅琴刚到东院,就看到朱庄头抱着孩子站在院中,一脸的不知所措。二嫂江氏坐在房门地上,抵住房门,哭喊着和二哥在争抢着什么:“……这是我最后的陪嫁了,留着我生产用的,你连这点东西都不放过……”
姜雅琴走近才发现,兄嫂在争夺一个足金项圈,姜君逸用力掰着夫人的手,狼狈又脸红耳赤解释:“都说了日后会还给你……”
这是什么戏码?堂堂御史大夫,荣国府二公子竟然要抢夫人的陪嫁?
看到二嫂已经脸色苍白,姜雅琴大喊一声:“住手!”倒把认真吵架的夫妻俩吓了一跳。
姜雅琴劈手夺过那项圈:“二哥,嫂子还怀着孩子呢,你这又抢又吵得,就不怕刺激到她?”她凶巴巴的态度跟前世那些妇产科大夫训斥孕妇家属的样子有得一拼。
姜君逸看到妹妹那一瞬有些惊愕,又有些尴尬,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琴妹怎么来了?我、我跟你嫂子就是争辩几句,没啥大事。嘿嘿……”
姜雅琴将那金项圈塞到江氏怀里,顺势想将嫂子拉起来。
谁知江氏并不领她的情,身子一扭,哭得梨花带雨:“……不敢劳姑娘费心,姑娘若是少闹腾些,我就该烧高香了。”
“江雪梅,闭嘴!”姜君逸怒不可遏地盯着夫人,这个女人但凡敢说出半点不该说的话,休怪他无情!
姜雅琴有些怔楞,二嫂平日见她总是一副温和恬静的模样,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从未这般失态,难道恨屋及乌,连带她也被恨上了吗?
这时,“咳咳咳……”朱庄头怀里的孩子又重重地咳了起来。
姜雅琴来不及多想,她用帕子遮住口鼻,一把接过孩子,麻利地指挥道:“……远远的病有传染性,二嫂怀有身孕,不宜跟患儿同住,我学过医术,远远就住我芳华苑,由我来照顾。”
又吩咐下人:“肺结核……不,痨病是可以通过飞沫传播的,凡跟患者近距离接触,统统戴上口罩,哦不,用帕子遮住口鼻,翠翠,你先回去准备一间单独的房间,要通风透气,熏醋熏艾,还要用高浓度白酒喷洒四周。”
说完,也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抱着孩子匆匆离去。
江氏眼里有些错愕,这就是过去那个荒唐任性的小姑子?竟然事事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姜君逸扶起夫人,叹了口气:“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琴妹不同与往了,你刚才差点就说漏嘴……”
江氏内心也有些愧疚,刚才气头上,自己说的那几句话是不是太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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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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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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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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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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