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谢无烬情况越来越差,她闭上眼,心一横,将手指伸到那只蛊虫面前。
他答应的剩下两个条件还未做到,此番救他应是不亏。
这么想着,忽然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她身形摇摇欲坠,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至极。
她咬紧牙关,强忍着凶猛霸道的毒。
紧接着给自己服下几颗药丸,平复一下。
没一会,她用匕首将手指割破,正欲放血时,一道哑到极致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宁雪转身,正好撞进男人那双凤眼中。
那一瞬,深黑的瞳孔如墨一般,晦涩复杂至极,让宁雪看不明白。
她没想到谢无烬到此时神志竟还清醒,这该是有多大的意志力?
于是解释自己所做所为:“救你。”
她口吻淡淡,可没想到出声时,声音虚弱不已。
男人正欲起身,宁雪连忙喝道:“不想死别乱动!”
说着,用匕首将掌心划开,迅速握成拳,让流出的血液快速落到杯子里。
男人看到所流出的竟是黑色血液,再结合桌上那密封容器中的黑色小虫子,几乎瞬间明白了宁雪做了些什么。
他目光牢牢锁住那个放血的身影,眼尾竟有几分猩红:“宁雪,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可能会死?”
宁雪头也不回道:“我知道。”
“你不怕死吗?”
说这话时,男人嗓音喑哑,尾音轻颤。
“怎么不怕。所以啊,谢无烬,你给我听好了。”宁雪迎着他的视线道,“此事过后,你需得尽心尽力帮我护着明王府。”
话落,宁雪把几颗药丸放进那杯血中,端到床边,将杯子放到男人唇边:“快点喝,我需要休息。”
男人闻言没有丝毫迟疑一饮而尽。
见状,宁雪将他身上的银针全部拔掉:“躺着好好睡一觉吧。”
男人抓住她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看她:“那你呢?”
“你放心,我这个人惜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两种凶猛霸道的毒在你体内横冲直撞,能不能挺过来……”
意识到不能说这个,她顿了顿改口道:“我会在这儿一直守着你,你一定能挺过来,快闭上眼吧。”
“我答应你。”男人的目光一点点描摹她的容颜,似乎想要将她刻进骨子里为止,好一会才闭上眼。
宁雪迅速点了她几个穴道。
正要起身离开时,才注意到自己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握住。
原本她是想挣脱的,忽然想起来在末世时,有的人在病危时便是这样给握住对方的手,给予对方挺过来的信念,于是青葱般的指尖一点点落在男人白皙如玉的手背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无烬缓缓睁开双眼,久违地感受到身体前所未有轻松。
他神色难掩欣喜,侧目时,就看到趴在床沿的宁雪和两人紧握的手。
唇角止不住上扬。
不知眼前的人是睡着还是晕了过去,男人将手腕搭在她的脉搏处。
脉象有点微弱,脉搏却有力地跳动。
男人起身,将人抱进怀中,从袖中掏出一颗白色的药丸给她服下。
若是此时有人,定能认出这颗白色药丸是凝香玉露丸,亦是世间珍贵罕见的解毒之药。
许是药效发挥,宁雪脸色好了很多,昏昏沉沉睡去。
男人抱着她躺下,让她在自己身侧,神经末梢都在欢快中舒展。
屋内,二人安稳睡去。
屋外,司徒轩和江亦承等得抓心挠肺,但他们没去打扰。
一日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翌日清晨,宁雪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不见谢无烬身影。
与此同时,她察觉自己身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
正欲给自己诊脉,门忽然被推开。
“你醒了。”一道温润好听的声音入耳,宁雪抬眼就看到那张戴着面具的脸。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因为那张面具变了。
与之前相比简单不少,也小了不少,脸上的英俊轮廓更加清晰,即便戴着面具也无法遮掩住他的风华,一袭水墨白衣,头上戴着一根白玉簪,明明是非常简单的装束,却连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清冷矜贵的意味。
但宁雪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张半遮半掩的脸,令她有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是楚尧吗?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宁雪就将它摇出脑海。
之前确认过的。
殊不知男人换了面具的目的便是诱她再次试探。
谢无烬这时已经端着木盘走到床边,将一碗黑漆漆的药递到她面前:“古神医为你熬的药,喝完你体内的毒会被彻底压制住。”
男人清楚她体内的毒凶猛又霸道,并不比自己体内的寒毒逊色到哪里去,唯一欣慰之处,是此毒可解。
凝香玉露丸已经将她体内的毒消除大半,可他不放心,便让古易通开出此药方,清除她体内的余毒。
“不用。”宁雪拒绝了,看谢无烬脸色不错,想必定是此次的血发挥了很大功效。
她正好可以研究一下自己的血液,试着找出有无彻底解开赤焰寒毒的法子。
“喝了它好不好?”男人定定凝视宁雪,低沉温柔地声音带着几分诱哄。
宁雪将药推开,认真道:“真的不用,我的身体我有数。”
男人再一次询问:“真的不喝?”
“不喝。”宁雪回的很干脆。
就见男人自顾端起碗饮下,宁雪正疑惑时,下颚就被人捏住。
抬眼正要询问他做什么,男人忽然逼近。
下一刻,她的唇被人堵住。
唇上柔软的触觉让宁雪震惊地瞪大眼睛。
惊愕之余,唇猝不及防中被男人撬开,她被迫将苦涩的药咽入喉中。
男人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将她往自己身前带,想要加深这个吻时,反应过来的宁雪奋力挣扎,一脚毫不客气朝前踢。
男人闷哼一声,继而放开她。
“谢无烬,你这是做什么?”宁雪双颊染上绯色,嗓音却难掩怒意。
男人骨节分明的长指抹去自己唇边流出来的药迹,莫名有些色气。
却一本正经道:“让你喝药。”
宁雪要是真信他才有鬼了,毫不客气对他出手。
谁知男人武功这么厉害,处处压制她,最后竟将她困于墙边。琇書網
她的双手被他用一只手按在头顶。
“你——”宁雪刚想说什么,他长指抵住她唇,神情有些委屈:“宁雪,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喝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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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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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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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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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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