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调查组的领导眉头皱地更紧:查,给我使劲儿查,吃的喝的都特么给我吐出来!
郑德胜也少不了要配合调查,不过好在他一直都能独善其身,即使有不干净的时候,也都尽力把自己摘地干干净净,加上财务人员一向对郑德胜印象都不错,一致口径说郑德胜不知情,这让郑德胜躲过一劫。
这天,郑德胜从调查组回家后,仿佛被人活生生剥掉一层皮。
他让老伴儿张罗一桌子饭菜,喊何帅和冯进忠过来,要好好喝上几杯,醉了,就算给过去画上句号。
源县城建公司正在筹划中,冯进忠打算将自己这些人马正规化,席间,他将自己的想法说来,郑德胜却频频摇头。
“咱们县那点工程,你还能不知道?层层卡要,到你手里那点钱,也就够造个豆腐渣……”
冯进忠自然清楚,可还是心有不甘,说钱大拿用他老婆的名义也成立了工程队,正在跟他竞争。
何帅回忆,再过一二年,就是源县大面积拆迁开始的时候,许多包工头都是那时候发财的,钱大拿什么时候开始盖房子他并不知道,但是他利用工程队洗钱那是一定的。
郑德胜斜眼看冯进忠:“你凭啥跟钱大拿竞争?你有他的人脉,还是有他的手段?”wWW.ΧìǔΜЬ.CǒΜ
冯进忠头一扬:“都没有,但咱有的过硬的技术!别看我盖财政局家属楼有私心,但绝对都是真材实料!”
何帅记得冯进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冯进忠也觉察到何帅那憋笑的模样,有点心虚地解释:“都符合国家标准——最低标准那也是标准。不过我可敢肯定,源县没有第二栋比我盖的更好!”
郑德胜嫌弃地看他:“你要竞争也行,先说好我帮不了你。我别的不信,就信良心。就说这次调查组检查,幸亏我从前就反对魏锋行事,就算他有两次硬把我拉下水,财务也知道我是不得已,都没把我供出去。”
郑德胜说着,感慨良多。魏锋硬塞他的那点钱,拿出来都得被人笑话,用着也不安心,索性匿名都给捐了。
冯进忠听郑德胜这么说,也跟着点头:“干工程这玩意,那真是良心活,我认识那些个信这信那又吃素的,都特么心里不安生。你看我,大鱼大肉吃得下,为啥?咱紧跟国家标准——最低标准也是标准。”
说完,他摸着自己的大金溜子,问何帅,对此有什么看法。
何帅坦言:“干工程,尤其市政工程,赚钱就得水,不水就赚不到啥钱,要不就有能耐把一百万的造价说成两百万。”
冯进忠嘿嘿一一笑,重重拍了拍何帅:“你小子,不如跟我干工程吧,血赚!”
何帅摇头,郑德胜也否定冯进忠的想法,要何帅踏踏实实做个明朗的人。
何帅前世就是做工程的,对此自然了然。这一世,他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他问冯进忠水泥一般都从哪里买的。
“小陵水泥厂啊。还能哪儿?!”他反问:“你小子有啥想法?”
何帅摇摇头:“哪天给我介绍介绍,有过朋友要去热沟工作,想要招商引资,水泥厂项目应该比较合适。”
冯进忠失望地叹口气:“咳,就这事儿啊,我给你介绍就是。还以为你想跟我干工程呢!”
何帅嘿嘿一笑。
往后源县和松江的各项工程,要用的混凝土那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小陵水泥厂隶属于临市,距离松江有一百多公里,热沟则只有三十公里,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难道不比工程省心?
这一顿饭吃地,想醉的郑德胜硬是清醒地很,就是话多,拉住何帅一个劲儿地讲工厂运作的窍门。可何帅知道,水泥厂没有八位数,甚至九位数就没得干,他只是想通过招商自己入股;
而对于城建公司势在必得的冯进忠则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地睡熟过去。
这两天,调查组那边传出消息,要求源县全力配合工作,平时跟魏锋来往密切的都要回避,就连秦德诚也被要求回避,可见麻纺厂问题之大。
办公室里,秦德诚努力回忆他跟魏锋以及麻纺厂的交集,除了表面工作,私下没太多接触,这让他稍稍安心些。
由于松江机关对上次树立创业典型的事还记忆犹新,便主动找到庞丽巧,想通过她跟当事人,也就是何帅、韩大志等了解情况。
无论对方是谁,庞丽巧总有办法让他们对她产生足够的信任。
调查组接触过何帅跟韩大志后,关于宏远搬家事件的脉络越发清晰,而何帅又非常巧妙地,将庞丽巧拉了进来。
“你是说小庞同志对这件事比较了解?”调查组领导问。
何帅点头:“整件事她都在跟进,后来发现问题不对,她急地腮帮子都肿了,听说打消炎针打了七天。”
“对对,肿的跟藏花生豆的画鼠子一样。”韩大志鼓起腮帮子学庞丽巧。
调查组再度跟庞丽巧谈话,庞丽巧就把麻纺厂的一些问题都提了出来,这让检查组非常意外。
“既然你都知道有这些问题,为何不及时上报?还任由这种歪风邪气在企业里生存?”检查组质问庞丽巧。
庞丽巧先自我检讨,最后解释说,自己原来也不过是个写字员,接触不到这些,并且提到报纸上的那个报道,就是她授意许依琳写的。
“你是说,你知道那个匿名报道的作者?”检查组更加意外。
庞丽巧点头:“我是想揭露黑暗的一面,可是又怕被报复,所以让我老师家的千金代笔,写了这篇报道。”
经过核实,报道确实是许依琳所写,庞丽巧就成为调查组在源县机关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同志。
接下来的调查过程,调查组有不明了的地方都会找庞丽巧配合,机关里的也都知道,不敢跟庞丽巧打听,就连秦德诚也以考察去外县为名,把这事躲过去,免得给自己调任再添麻烦。
做过假的账目是尤其不好彻查的,如此一个大厂,调查组保守估计需要三十天左右。
这期间,工厂虽然还在正常生产,可是已经人心惶惶。
有一件事庞丽巧坚信,魏锋表面跟陈铭没啥交集,可麻纺厂年年能拿到国家补贴,跟财政局就不可能清清白白。
一切可以拖陈铭后腿的事,庞丽巧都不会放过。
机关里的人,没有她可以信任的,思来想去,又带了些小孩子吃的用的,去何帅家蹭饭。
三月底的源县,已经有些春天的气息,胡同里的木头栅栏,散发着被融雪浸润的潮气,泥土也从坚硬变成软烂,缠住行人的步履匆匆。
一桌家常便饭,加上婴儿的咿咿呀呀声,让这小家尤其有烟火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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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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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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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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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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