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韩大志是要堂堂正正做人的,此时自己不拦着,也不能让他不想出手却不得不出手……
何帅起身,夺下韩大志的酒瓶子,安抚让他坐下。
真正的哥们,就是在兄弟要打架时,拼全力拦一把,让想要打人的能下的来台,还不至于犯错,即将被打的还能免除皮肉之苦。
韩大志梗着脖子坐下,何帅拍了拍他肩膀:“别跟他计较,没文化。”
虽然他是低声劝的,但是在座的都是正值壮年,哪个也不眼花耳聋,都听地清清楚楚。
本来还一副冷漠模样的范柏林,刹那间眼底泛红。
韩大志指着范柏林警告:“我告诉你,看在你现在跟帅哥的份上,我今天不揍你。你特么就是个混子,打你我也成混子,我才不跟你这文盲一样地,不过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如果是从前,范柏林早就起来大打出手了,可今天他一动没动,将头瞥向别处,谁的脸也不看,一句话也不说。
这几天他在文玩街的商铺里,被人嘲笑的还少吗?
但是他短短几天,就掌握大量文玩鉴别知识,替何帅去买书时,还在书店翻看文玩书籍,学到不少东西。
就今天,他还去了最早讽刺他的那家,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把人家奚落够呛。
那种山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爽快,是他打架斗殴时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如今他跟韩大志打一架又能怎样?就算打赢了又怎样?还不是只赢了个表面吗?
要想翻身,就必须隐忍,想他积累文玩知识那样,然后一步步超过他们,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热气腾腾地烧麦端上来,韩大志把第一盘里的烧麦,一半拨到许依琳的盘子里,一半拨到何帅盘子里,然后虎着脸跟范柏林说:“等会儿再吃吧,这盘没你的份!”
不一会儿,何帅就跟韩大志几个说说笑笑,范柏林虽然如坐针毡,却也没想离开。
他想听何帅说话,他的话里,总是透露出许多新鲜的信息,是他从前不曾了解的,此时的他迫切想要成长,听何帅聊天,就像滋养他成长的营养。
而钱小拿让他看到的,就只有吃喝玩乐和低俗的女人。
何帅和韩大志聊从前工厂的趣事,聊了许多专业的东西,范柏林干脆听不懂,心中一阵翻腾,羡慕和苦涩都硬生生地压下去。
说着说着,俩人聊到周清泉如今的生活。
韩大志非常羡慕:“周师傅的老婆把所有钱都拿出来支持他开修车厂,我前几天去看老周,效益真挺好。”
许依琳插嘴:“你也开呗。”
韩大志摇摇头,笑着对许依琳说:“人家老周都干多少年了,手艺杠杠的,我哪有那手把啊。老周跟帅哥父亲一起工作的,图纸在他眼里就跟你看新闻稿子似的,溜溜的。”
“你不是读的中专吗,那你以后肯定也行。”许依琳小小地得意,颇有些炫耀。
韩大志摇摇头:“现在不是着急让你爸认可我吗,再说搬家公司挺好的。”
许依琳果然是不带脑子出门的,听韩大志这样说,又立刻点头:“我觉得也是,可惜我给你帮不上忙。”
这俩人,动不动就秀恩爱撒狗粮,何帅恨地牙根痒痒,想着下次再聚餐,高低要把苏媛媛带上。
赚钱不能输给别人,秀恩爱当然也不能。
吃到差不多时,何帅忽然问范柏林:“你这几天去文玩街,了解到什么了?”
范柏林揣着自己的心思,摇摇头:“没学到啥,净是骗人的。”
何帅瞧他,颇有些眼观鼻鼻观心的威慑,但只是淡淡地来了句:“不会做饭,随便学学就能会;没有米的话,再好的厨子也得饿死。”
说着,他的目光移向他给范柏林的包。
范柏林的聪敏,足以让他明白何帅的意思,便拿出那些蜜蜡琥珀,用自己这几日所学,逐个细致地讲解起来。
他思路清晰,表达也准确,是个头脑灵光的人。
何帅认真地听,不时点头或者问问题,十来分钟过去,就连范柏林都没注意到,自己竟然给何帅讲了许久知识。
“收起来吧,明天提车后,还要去那老板那,他还有新东西呢,这回你要帮我好好估算价值。”
范柏林拿着包的手停住,两秒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韩大志哼了声,给许依琳夹菜,赵淼则微微皱眉,觉得何帅偏心范柏林。
忽然间,范柏林意识到,在文玩这个领域,他已然是这一桌里最懂行的那个,就跟何帅和韩大志谈论的机修一样,别人听着也是云里雾里。
只不过,依旧如何帅给他的警告那样,这些知识还是浅显的,是几天就能学会的“厨艺”,真正的食材,还是在何帅手中。
如果,食材能在自己手中的话……
范柏林冲何帅笑了笑:“我还需要多学多看。”
虚伪的笑,藏刀的笑,有不良目的的笑,何帅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何帅也笑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这些话以后,范柏林的话也渐渐多起来,一口闷了三盅白酒跟韩大志道歉,身上的反骨仿佛消失不见,甚至还跟时不时讽刺他的赵淼开起了玩笑。
何帅静静看着他,就像看着多年前初入商场的自己。
人没本事,却误以为自己什么都有时,就是这个状态。然而事实证明,有的人不择手段能成大事,比如前世的何帅;而有的人也想不择手段,却容易自寻死路。
何帅看范柏林,有一半像前世的自己,还有一半是看糖厂王厂长的面子,才能提携他一把,如果他当真要背后插刀,那这刀,最终也只能是把回旋镖。
到时候,他还是魁哥,他还是何帅;他不再是王厂长的儿子,何帅也不是想要拉他一把的贵人。
烧麦一如既往地好吃,酒足饭饱地散去,何帅跟范柏林在饭店门口说话。
范柏林依旧保持刚才游刃有余的状态,何帅像看个小丑一样看着他表演。
等范柏林说完自己的想法后,何帅才望向深邃的夜空,依旧淡然地问了句:“刚才吃饭时,落你面子的人是我,给你面子的人也是我,你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未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说完,何帅就悠哉游哉地到马路上拦三轮车回家。
何帅离开后,范柏林忽然被冷风吹地清醒了。
他本想借着明天见那宝兴的机会,利用自己这些不多却够用的知识,将何帅即将拿到的蜜蜡琥珀等截胡,并且他自觉那宝兴对他印象不错,机会应该挺大,但是何帅刚刚的两句话已经让他彻底清醒。xiumb.com
何帅最厉害的地方并不是能看穿他,而是看穿之后却如同无事发生,面色不改坐看风云的那股子冷静。
知世故而不世故。
这不是厉害,这是可怕,恐怕钱大拿都不及他十分之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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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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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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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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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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