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能吃、不顶喝的,全部来自于东北以北的那一大片社会动荡、食物匮乏的土地。
来了就是客,一大桌子菜摆上桌后,何帅邀请那宝兴共进午餐。
夹起一大块煮烂地猪蹄,那宝兴眼眶发红:“离家这么多年,都快忘了家乡的味道。这味儿太正宗了。”
大家都以为他客气,然而他的食量与兴奋度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那宝兴简直是大吃特吃,夸粘豆包味道好、酸菜汆白肉味正,就连炒鸡蛋都能夸出花来。wWW.ΧìǔΜЬ.CǒΜ
这么一来,几个女眷都不敢多伸筷子,生怕剥夺了这老头简单的快乐。
那宝兴吃到肚子溜圆,才想起来问:“这些菜,是在座哪位的手艺?真是正宗啊!”
张桂华有点哭笑不得。
她自己清楚自己的烹饪水平,这都是这几天跟尤宝玲刚学的,自家人,尤其苏媛媛捧场,是给自己面子,没想到这老头竟然真觉得好吃。
“我做的……算不上好吃,就是普通家常菜。”
“诶呀,我就喜欢这种半生不熟的酸菜,脆脆地,咬起来咯嘣咯嘣响……还有油没烧熟的炒鸡蛋,味道十足。”
张桂华苦笑:“是真的没炖到火候……我性子急。”
“诶,我就喜欢这种……”
何帅咂摸这句话,他喜欢的究竟是母亲说的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这样聊着聊着,拘谨就渐淡,那宝兴又跟何帅聊起下次的合作。
他指着满茶几的礼品,问何帅:“这写东西的价值,你一定比我清楚。”
何帅拿起蜜蜡把玩,算不上最好的,但绝不至于太差,的确值钱。
“那叔,东西虽好,可有价无市啊。”何帅放下蜜蜡。
那宝兴乘着酒劲儿:“小帅,你的眼光可不至于局限在黑土地这块儿,往远了看,大京都、大魔都、大羊城,还有港城旁边的深城,怎么可能没有市场?”
何帅仔细思量。
其实当秦德诚说给他批条子的时候,何帅就已经想到,有钱的话,此时去大城市投资房产是最好的选择,这就相当于给一双儿女留下一座座装满钱的保险箱。
“这些东西……海关那批不下来吧?”
那宝兴提起那紫金貂皮外套:“这东西,正常报关就行;至于蜜蜡什么的,走我的公司——不是不合法,是我公司已经成立二十年,人家查都懒得查——我有这资质。”
何帅相信,天下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何帅笑了下:“那您怎么不自己干啊?”
那宝兴仿佛知道何帅会问这些,仰头大笑道:“我老了,干不动了,原有的资源我不用费心去谈,但是让我这把老骨头去找什么方便面厂、面条厂,我怕我会跟人打起来。”
说罢,他给何帅一个“你懂的”眼色。
何帅微微一笑,一切了然于胸。
在外多年,打拼的岁月里,那宝兴虽然能屈能伸,却已经不愿意为一些不必要的事向人低头。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种跟官场或者类似官场的人打交道,偶尔也会让人心力交瘁。
何帅跟方便面厂谈的时候,从来都没说是长期合作,也不知道过年期间,那边到底有没有生产计划。
天色不早,那宝兴酒劲儿散去,告别离去。
门口,那宝兴再次夸奖张桂华:“真是个贤惠的母亲、好婆婆,等有空我再来,一定要再尝尝你手艺。”
张桂华尴尬地笑了下,点点头:“常来啊。”
经过一晚上深思熟虑,以及对风险的各种评估,何帅断定,如果能按照那宝兴所说,往后这买卖就好做了,只不过销售这些东西需要拓展下人脉。
第二天,何帅就去了方便面厂。
与何帅预料的并不同,方便面厂不但没有停工,处处还挂着“抓紧生产”的红色条幅。
厂长室,孟钊还是在摆扑克牌。
刚一见何帅,孟钊就极其热情地起身招呼,何帅还没等提出自己的要求,孟钊就拉着何帅去仓库参观。
这段日子没联络,让何帅意想不到的是,仓库竟然整齐码放了许多没有独立包装、没有调料袋的大面饼。
何帅蹙眉,孟钊则开心不已。
“你们有新的买家?”何帅疑问。
孟钊手一摊:“你就是我们的新买家。”
何帅难以置信:“上次之后,咱们没有继续合作啊……”
“哈哈哈,可是你还不是来了?”孟钊颇为得意:“就那傅燕,还跑去告我状呢,说提前生产风险太大。”
看来孟钊做事太武断了,没有合同,甚至连口头约定都没有的情况下,竟然就敢如此生产。
这都不能说是风险,而是“疯险”!
如果何帅是个黑心商人,此时只需狠狠往下压价,方便面厂就只能以超低利润甚至零利润完成这笔交易,否则,这样的面饼根本卖不出去。
这人也太蠢了。
何帅瞧了瞧他,觉得合同相关事宜,还是跟那个诅咒他的大姐傅燕谈比较合适。
何帅委婉地让孟钊请傅燕一起,孟钊不解,何帅只好说一起吃个饭,他又不喝酒,总得有个人陪孟钊喝两杯才好,孟钊这才喊傅燕过来。
跟智商在线的人谈事情,比跟榆木脑袋谈要轻松的多。
傅燕十分清楚他们厂所处的被动状态,整顿饭闭口不提他们囤货生产之事,一直强调面饼质量、以及保质期等,画外音就是面饼还能存放一阵子,并不着急销售。
何帅沉思片刻,也笑着说:“我也不着急买,源县挂面厂,还有挂面小作坊多的是,啥面不是面呢!”
一句话,就让傅燕没了底气。
孟钊根本不懂两人聊什么,张口就来:“挂面哪有方便面好吃?咱这正经油炸的!”
何帅没吭声,等傅燕给回应。
一顿饭吃完,价格已经谈地差不多,何帅将会以上次购进价格的九五折购入这一批。
这一批货着实不算太多,何帅将账户上剩下的钱全部用在这批货上,勉强够用。
腊月二十九,这批货稳稳当当地发出,这个在寒冬中的小县城,也异常热闹,再冷的天也抵挡不住人们迎接春节的热情,家家户户都挂起红灯笼。
年三十,刘灵芝要回去乡下,张桂华早早地过来张罗年饭。
何帅正在抱着何一诺哄睡,外面响起轻柔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又是那宝兴提着大包小裹地站在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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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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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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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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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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