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不就跟香蕉橘子一样?谁家卖香蕉和橘子还用办证?!”
“人说地没毛病,这鸡蛋还是独立小包装呢!”
面对商贩们的议论声讨,两个工商一脸黑,一时没了办法。
用最正经的态度,讲最不靠谱的道理,关键是还一点不自知。
何帅朝俩大盖帽一笑:“嘿嘿,那我带着苞米皮一起煮,就是带包装了呗?”
两人无奈地挥挥手,以还要查片为由,说了几句“不着急”之类的话,就准备离开了。
临行,矮个子垫脚,低声问何帅:“你咋知道我爸妈在工商局?你认识他们?”
何帅哭笑不得,眉心一皱:“我还知道你上学时学习不太好呢。”
矮个子愕然,这小子说不定真跟自己爸妈有啥关系,知道的也太多了!
两人离开,并未走远时,何帅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铁锅沿儿,大声警告:
“赚钱靠的是脑子,不是靠小聪明,一个个的,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旁边摊子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老娘们家家,瞎掺和啥!麻溜回家做饭去!”
“这主意还不是你出的?!”
“我说你就听啊?!快走快走!”
刚刚这一幕,着实让苏媛媛有些紧张,以前她接触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村书记。
众人散去,她将冰凉的小手塞进何帅大掌中:“吓死我了,这是怎么了?”
何帅给苏媛媛暖手:“没事找事的呗,得红眼病了!”
苏媛媛偷偷地笑道:“你刚才可真厉害,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
看苏媛媛那充满活力的双眸,何帅心中暖暖地:“傻媳妇,这不叫厉害,这叫讲道理。”
“咯咯咯……你讲道理时可真帅!”
看着那崇拜自己的小脸,何帅心中喟叹:
何帅啊何帅,上辈子咋就不懂珍惜?有这么可爱的小媳妇,夫复何求啊!
十点来钟,孙厨又蹬着小三轮出现,何帅将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孙厨扒拉着苞米,不屑道:“这一片的那几个,吃拿卡要,谁不知道?没事,我回去给你说一嘴……对,还有局里计统处老秦家的傻儿子!”
“哈哈,不麻烦孙哥,也不是啥大事。”何帅笑呵呵,顺手将早就挑好的大个生苞米棒子递过去:“拿回去给嫂子尝尝。”
孙厨将苞米棒子放好,笑眯眯地点了颗烟:
“昨儿的苞米可太好吃了,今儿他们又打发我来买,领导说给郊区几个乡长带回去,让他们反思反思。”
何帅一边给小三轮装车一边问:“反思个啥?”
“反思啥?反思为啥穷呗?!”孙厨悠然吐烟:“昨儿开会,那几个乡长又来讨补贴,领导把苞米一摆,说这也是菜农种的,人家就知道把农产品拉城里煮熟了卖,你们几个乡的差手差脚还是差头驴!”
何帅听着,这事似乎有道理,但似乎也没啥道理,毕竟各乡情况不一样。
一刀切的特色,不就是一点点形成的吗。
孙厨点钱过来,继续道:“还是小庞脑子活分,几句话就把这几个给打发了,谁不知道咱县是工业创收,就乡领导爱来哭穷。”
何帅点点头,老工业基地的优越感,大概就只能在机关里流传了,招商引资虽然挂在嘴边,可是执行起来就疲软,不过空话一句。
何帅正准备给回扣,只听苏媛媛“啊呀”一声。
一回头,好家伙,他亲妈张桂华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正紧紧拉住苏媛媛胳膊,就像捉贼一样。
“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把肚子里的赔钱货打了,你就撺掇我儿跟我生分,还学会离家出走!你个农村丫头,厉害了是不是?!想要骑到老娘头上来是不是!”
果然,还是自己那个亲妈。
何帅一个健步过去,硬生生拉开张桂华,将苏媛媛护在身后。
“妈,你瞎说啥呢?!吓到我媳妇和闺女了!”
“我瞎说,你看看,诶呀,我可不活了……”
张桂华顺势就倒地上,哭天喊地,又说何帅好好的铁饭碗不干,又说没人给自己养老,总之一副可怜相,就连茶蛋大娘都递来俩茶蛋,试图安抚她一下。
孙厨冷眼看着,也听地明白,敢情这苞米小弟是为维护媳妇,跟母亲闹掰了。
政府天天宣传,男孩女孩都一样,这老的怎么就不觉悟?
孙厨着急拿回扣回去,过来暗示何帅。
何帅十二岁丧父后,他们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张桂华也是从那时开始学会撒泼耍无赖的,倒是让旁人不敢轻易欺负他们。
但,用在自己人身上,就有点那个了。
何帅太了解亲妈。
他大声对孙厨说:“孙哥,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再去机关大院送苞米,这边确实走不开。”
“机关大院”,让张桂华一激灵,刹那间停止哭闹。
孙厨嫌弃地看着张桂华,训斥道:“我看你呀,还是先处理好自家事,苞米你也甭送了!建设局的何处长,就是因为媳妇打胎被人撸了!”
听说儿子跟机关沾边,张桂华登时从地上起来,小声问:“儿子,这人谁呀?”
“机关的,什么领导都认识。”何帅配合着,小声回答。
张桂华一咕噜起身,笑着过来赔不是:“领导啊,我跟我儿子闹笑话呢,我就是……嗨,试探他,试探他是不是重男轻女!那儿媳妇肚子里的,男孩女孩都是我孙儿,咋能不稀罕?”
旁人发出一阵嫌弃地嘘声。
何帅拉住张桂华,耳语:“妈,你赶快回家吧,这事闹大的话,我说不定得替你蹲笆篱子。”
张桂华紧张起来:“这么严重?”
“可不是,严打呢,抓典型,到时候就得是我去替你蹲笆篱子,叫扰乱治安罪、虐待妇女儿童。”m.χIùmЬ.CǒM
张桂华忙换上一脸笑容讪讪地离开。
从被抓住手臂,到婆婆离开,苏媛媛内心就像过山车一样。
见婆婆撒泼打滚,苏媛媛潜意识觉得何帅肯定会听婆婆的,没想到几句话就把婆婆打发走,还坚决地站在自己身边。
这小日子,终究是他们两人一起过,不,三个人。
下午太阳大,何帅送苏媛媛回家休息,并安慰她不用担心。
晚上再回家时,何帅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了。
家里焕然一新。
玻璃被擦地就像不存在,厨房一点油污都没有,卫生间的洗手台上,一盆小小的茉莉,正含羞待放。
除去这些,比如床和桌子,都铺上了洁净的单子,温馨舒适。
何帅放下买来的牛肉,惊讶地瞧着苏媛媛:“我说小媳妇,你会变戏法是不是?这都哪来的?虽然是一块块布拼起来的,但是可真好看!”
苏媛媛咯咯笑道:“你看,我让你猜来着!”
原来,苏媛媛打扫完自家后,就把他们这层的楼道和楼梯也给仔细打扫一遍,赶上303的邻居大姐中午回家吃饭,进她家看了眼后,就回家把自己用不到的一些布头都过来了。
“姓沈,说是在厂里管帐的,对,是沈会计。”苏媛媛笑呵呵回答:“我谢过人家啦!”
何帅也没想到,苏媛媛针线活做的这么好,审美也长在他的DNA上,短短一天,这小女子就让家里大变样。
“媛媛,有你真好。”何帅捧起苏媛媛小手,感恩上天让他重生回来。
“我倒觉得,家里有你才真的好。”苏媛媛甜甜地回应。
何帅将钱交到苏媛媛手中,让她保管。
苏媛媛抿嘴笑:“万元户,指日可待。”
“那是因为家有贤妻!”
何帅将牛肉端上来,苏媛媛放下筷子,皱群殴眉头。
何帅紧张地试探苏媛媛额头,自己是哪里没照顾周全,小媳妇咋有点不对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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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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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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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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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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