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乐如此放肆,苏芜实在是听不下去,就要给沈南宝打抱不平。
只是她刚要说话,却被沈南宝一把拦住。
她抬头看着陈长乐,神色平静,并未有被激怒。
“陈小姐能说出这些,想必也是挖空心思,找人去调查过多日了。只是陈小姐请去的人,怕是没有太大的本事,是个半吊子水了。”
“你既然知道那许公子挖空心思要请我去他家当绣娘,就应该知道,我的绣法早就名动漠南。想要挖我去当绣娘的掌柜的,可不止许家一个。”
“你既然知道,我沈家成为皇商之后,受到了金大人的赏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的绣品送到皇宫之后,我被皇后赐作了女官,金大人也因此升迁。”
“至于我整顿织造司,为边疆战士捐衣捐粮,为边疆解决了不少棘手的事儿。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全然不提。只说些混淆视听的话,看来你们陈家,确实很会搬弄是非,偷梁换柱的!”
“你……”
陈长乐当然没想到,自己这一番咄咄逼问,竟然让沈南宝三言两语的就化解了。
她脸色颇为难看,就冷笑道:“你当然巧舌如簧,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你若是个简单的,可就爬不上三品官的位置了!”
“呵呵。”
闻言,沈南宝就冷笑起来。
“我若跟陈小姐一样,是个只知道为难女子,去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我自然没办法为朝廷办事,身为百姓拥护的父母官,更没办法庇佑他们!”
“就是不知道我鼓励商贾栽种冬种,为冬季缺粮未雨绸缪之时。四下奔走,为边疆兵将募集过冬棉衣的时候。陈小姐是不是坐在暖阁之中,喝着茶水,品着茶点,读着酸诗计较着,今日的王公子多看了哪家小姐一眼了!”
沈南宝的话,句句见血,刀刀致命。
陈长乐被她怼得,根本就答不上来。
只能张口结舌的瞪着沈南宝:“你……你……”
而沈南宝从头到尾都冷冷的看着她。
“我跟各位小姐,确实是不一样!我是朝廷命官,是为天下为百姓,立下过功劳的大臣。而各位小姐,身在富贵官宦之家,打小锦衣玉食,没经历过什么风霜。”
“我今日来,也并不是想要融入你们之中。因为你们的战场在后宅,我的战场在朝堂,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来,只不过是给苏小姐一个面子,大家不必多想。”
“今日,我只劝各位小姐一句。莫要因自己身在高位,就低看旁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上,谁又能比谁高贵呢?”
说完这话,沈南宝起身就要离开。
苏芜见状,赶紧起身拉住她:“南宝,是我的不对。我与她们相交多年,没想到她们是如此不识真英雄的。你既要走,我同你一起!”
而这时,坐在所有人最前头的。穿一身蓝色对襟大袖衫的女子,突然就开了口。琇書蛧
“沈大人,本郡主这幅山水图怎么绣来,都是缺少了几分生机的。我是看过沈大人送王夫人的山水图,这用的配色的线和针法,都堪称绝妙。”
“不知沈大人可否留下一会儿,为本郡主指点迷津啊?”
一听到这话,沈南宝就回头看这女子。
苏芜见状,就赶忙介绍道:“南宝,这位是云郡主,是策王殿下的亲妹妹。”
策王,乃是当今陛下最小的兄弟,颇受陛下的信任。
而这个云郡主,是策王的双生妹妹,身份何其尊贵!
恐怕也就只有王老太傅府上的局,能够请得动她了。
一知道她的身份,沈南宝便略微扶手道:“微臣不知郡主在此,有所冒犯之处,还请郡主恕罪。”
“沈大人不必客气。”
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这郡主就淡然一笑。
“方才沈大人的一番话,可叫本郡主对这女子当如何活,有了很大的改观。沈大人身为女子,却如个男儿一般忧国忧民。”
“更是跳脱了这世间对女子的禁锢,做出了这些惊天动地,为国为民谋福的事儿来,实在是令本郡主钦佩。”
“本郡主想,往后还要请沈大人多去策王府坐坐。多与本郡主说说,你们在漠南之事,这实在是很叫人感兴趣。”
这云郡主都表了态,是认可了她的人品。
沈南宝闻言,自然赶忙扶手道:“微臣多谢郡主厚爱,既然郡主想要知道。他日微臣一定登门拜访,与郡主详说。”
说完,沈南宝便走到了云郡主的位置。
然后跪坐下来,与她讨论起这山水图。该如何配色,用如何的绣法才能生动如真。
而看到了这一幕,一开始本就想叫沈南宝受人认可的苏芜,顿时就笑了起来。
反倒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陈长乐,简直是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她咬着牙,愤愤不平的就道:“有什么好得意!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小荡妇一个,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连云郡主都表了态,陈长乐还大胆的要同沈南宝做对。
一旁的骆小姐见状,便改了话风。
“陈小姐这意思是,郡主都看中的人,还能有差的?当初若不是你在我们面前乱造了沈大人的造谣,我们也不能误解了沈大人。”
“就是。”
不只是骆小姐,其他方才为难过沈南宝的小姐们。也纷纷将这黑锅,全都扣到了陈长乐的头上来。
“想来这段时间的相聚,你可没少话里话外的,挑唆我们讨厌沈大人。我们原以为沈大人是不好的,现在才晓得,你是为了报复才信口雌黄的!”
“没想到自诩清流之家的陈家,是个张了口就乱说话的门户。以后你们再说什么,我们可不敢信了!”
这些小姐们,明明方才都还和她站在一边,唾弃着沈南宝。
没想到一转头,她们就开始见风使舵,冲沈南宝投起了诚来。
陈长乐气得不行,立马就拂袖而起。
“你们……你们现在是这样说。当初沈南宝进京之时,你们这话里话外的,不也是瞧不上她吗?”
“瞧瞧你们这副虚假的嘴脸,真是叫本小姐看了,都觉着恶心!你们要奉承她,就随你们的意好了。他日若是被她给害了,那也是你们自个儿咎由自取!”
丢下这话,陈长乐就直接拂袖而去。
见气走了她,苏芜就笑着同沈南宝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她们便就只专注自己手上,那未完成的绣品了。
经过沈南宝的指点,云郡主接下来再绣山水图的时候,果然就游刃有余了许多。
只不过这一天下来,直到品绣局结束。都再没有人为难沈南宝,反倒是一片和气了。
散了局之后,苏芜便礼节周到的,将各家小姐挨个的送到了府门口。
最后只留下云郡主,拉着沈南宝的手,从王府门口走出来。
一面走,她还一面道:“本郡主听闻,沈大人不止绣技了得,连医术也是一绝。那不知沈大人,可会看妇人家的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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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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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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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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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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