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别伤心。”
“若真是为着嫁给爹爹,才叫您的娘家人不能理解了,那也不碍事的。”
“如今咱们日子过好了,自可以上门去拜见。就算这有天大的气,谁也不能拒绝了一门有钱的亲戚。”
“不成的……”
越是这样说,张绣娘就越是浑然泪下。
“宝儿,既然你也大了,这些事儿娘也该与你好好说说了。以后是万万不能,走了娘的错路的。”
说着,张绣娘就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了。
“其实你外公外婆住的也不远,也就在十里外的玉清村。”
“当年我跟你爹,那也是过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后来你爹的阿祖病逝,你外婆带着娘过来拜祭。结果遭了你奶跟你姑姑的暗算,把我同你爹关在了一间屋内。”
“虽然你爹娘清白,可奈何旁人的闲言碎语太多。说是娘亲恨嫁,连夫家三年孝期都等不得了,非要自荐枕席。”
“如此叫你外婆生了疑心,便没管娘亲的死活。直接把我扔在了沈家,并且放话,要跟娘亲断绝关系。”
“后头我同你爹回去过多回,回回都被骂出来打出来,是如何也不许我回去的了。就这样,娘亲便是一声锣鼓也没听着,就嫁给了你爹爹,被人戳了一辈子的脊梁骨……”
沈南宝是真没想到,爹娘恩爱一世,竟然还有这等往事!
她听得直皱眉:“娘,这外婆瞧着,对你也不大好啊!”
“就算外人言语,你和爹爹被关在了屋内,她做娘的怎么能扔下你就走?这岂不是看着你掉进火坑,都不肯拉你一把吗?”
天底下有几个亲娘,能做到如此地步?
“唉……”
说起这个,张绣娘就直叹气。
“在你外婆眼里,你那一双舅舅才是紧要的。我这儿时,那是忙完家里忙地里!而你两个舅舅,则被你外婆砸锅卖铁的送到村子里头的学堂念书。”
“我便是替人放牛的时候,路过学堂去瞅瞅,也是要被你外婆骂的。”
原来娘亲小的时候如此苦。
难怪原主小时,她是一句也舍不得打骂原主,活脱脱一个养败儿女的慈母。
故弄清楚这些,沈南宝那叫一个心疼。
“那如今呢?外婆外公可是还在?”
闻言,张绣娘就摇头:“你外公早就不在了,但是你外婆身子骨还硬朗。我闲时,也会偷偷去瞧她的……”
知道张绣娘孝顺,放不下老娘。
沈南宝心里头有气,便道:“娘,您放心。这口恶气呀,女儿早晚替你出!”
“就算是我亲外婆,叫我娘亲受委屈那也不成!”
“傻丫头,娘又不跟外婆赌气,只是伤心而已。”看沈南宝心疼她,张绣娘只觉得窝心。
她就拉着沈南宝的手,笑脸盈盈。
“娘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出息的闺女,就是老天爷弥补我了,我不亏!”
看来是因为当初张绣娘被坑的名声,所以原主稍有行差踏错,就会被冠上随母的恶名。
沈南宝心里头有数,就拍了拍张绣娘的手背。
“放心吧我的好娘亲,我心里头有数。等哪日我得了空,我与大哥亲自陪着你回玉清村去!”
“以后再说吧。”
这事儿越提越伤心,张绣娘便不再说了。
“对了宝儿,我听说家栋都已经去科考了。那咱家未臣,可是也去县上了?”
闻言,沈南宝就摇头:“他倒不去县上。”
“沈家栋他们考的是县试,去县上就可以了。江未臣是考举人,就得去乾州,而且还要多去几日。”
江未臣真去科考了,张绣娘可满意的很。
“我听十家村的那些嫂子们说,说是未臣学问好的很,考个举人肯定不是问题,说话当真?”
“他若真考中举人,那可就是能当官的了!若我闺女真能嫁个举人老爷,那可是很有面子的事儿呢!”Χiυmъ.cοΜ
当初沈南宝要替嫁,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未来女婿会如此有本事。
知道张绣娘很喜欢江未臣,沈南宝就无奈的笑笑。
“我倒不清楚,他能不能考中。不过他倒与我说,没那么难的。”
“那就好,那就好!”
连沈南宝都这么讲,张绣娘自然就更有信心。
接着她就站起身来:“天色也不早了,我去准备做些吃的。中午的时候,那齐家公子与他娘亲,还要初次上门呢。”
“齐家要来人?”
这话可惊讶了沈南宝:“来咱家?”
这丫头糊涂了,张绣娘就笑:“那可不得来咱家吗?不然的话,喜宝那丫头也不用从咱家出嫁了!”
看来爹娘是真对这事上了心,沈南宝就点头。
“那好,那我来帮忙。”
有沈南宝在,这各式样的蔬菜瓜果都不缺。中午的饭桌上,自然就特别丰盛。
香蕉双蒸鱼头,酸菜鲢鱼片。椒麻蒸鸡,翡翠鸡蛋羹。红烧牛肉,滋补羊肉煲。再加上醋溜白菜,香煎松茸菇,以及紫菜蛋花汤,满满的挤了一大桌。
沈喜宝从山上下来时,看到这满当当的一桌,当即就红了眼眶。
“婶子,南宝可又叫你们破费了。”
这一桌,就算是自己亲爹娘在,他们也舍不得拿出来给自己撑场面的。
看她要哭,张绣娘就忙揽住她哄。
“好丫头,这是好事儿,可不敢哭的。婶子家的日子好过了,对你自然舍得。”
“你快赶紧去收拾收拾,穿得体面一些。这初次见面,可不能叫人家齐家把咱给看轻了!”
本就是嫁去冲喜的,已经是委屈了,不能再委屈。
“好……”
听着张绣娘的嘱咐,沈喜宝就转头回了房。
倒是看她扭扭捏捏,走去了紧挨着自个儿屋子的屋内,沈南宝也跟了过去。
她站在门口,瞅着沈喜宝在瘪瘪的包袱里头,翻来覆去的翻找,也知道她是因何故为难。
她便开口:“你若没有拿得出手的衣裳,我给你找一件。”
说完,沈南宝就转头回了自个儿的屋里。
她找了一件深绿米白搭配的齐胸襦裙,外头又搭了件同色系的褙子。又挑了两只绒花,一只玉钗和一副耳环,这才去了沈喜宝屋里。
等她到时,沈喜宝是满脸局促。
“南宝,叫你见笑了……”
“说那些见外的做什么?”
看沈喜宝不好意思,沈南宝就把衣服给她:“你穿这个吧,好好的打扮一番。”
“好。”
接过衣裳,沈喜宝就点了点头。
沈喜宝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不过生得杏眼圆脸,也算是落落大方。再这么一打扮,那可就是个挺标志的姑娘了。
只是他们这一家子守着一桌子的好饭菜,左等右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齐家的马车这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那张家婆娘就乐呵呵的说起来。
“齐夫人你看啊,这就是那天下绣坊当家的府上了!虽然比起贵府略显逊色些,可是在我们这十里八村,那也是头一户了!”
只是这张大家的话音刚落,一个尖酸刻薄的妇人声音,就传了过来:“头一户又如何?她只不过是这一家的侄女,又不是亲女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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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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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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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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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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