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可是下了一下午的雨,他的身上还有伤。
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生气。
这个人疯了吧?他是在用这种法子威胁她吗?是故意要气死吧。
可当潺潺气极往外走以后,到了门口,又听外头的小厮说道,“江公子啊,不久前,他走了……”
潺潺一口气几乎是憋在了喉咙里,一整个上不去也下不来的。
可是她又不由自主地想,他走了?去哪里了?
因为站了许久,但她不知道,所以回去找那个女人吗?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冒出这种念头来,但是怀疑就像是野草一样,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疯长,直到连了天了。
她气恼地往回走,决定反正他也走了,那他自己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又或者,那个姑娘会照顾好他。
想到这里,潺潺感觉到了一阵心窒,但是她压下了那种感觉,空落落地回屋了。
再之后的连续两天里,潺潺没有再听到关于江允的任何消息,也没有再见到他人。
潺潺一日一日地变得沉默了起来。
她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原来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姑娘吗,那天找上来,是想要和她把话说明白吗。
连着这些天,潺潺日子照样过,看起来和以前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差别,但是在真正了解他的人看来,这几天,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样。
就算脸上始终是笑着的,但看起来也没有多高兴,像个空壳,在伪装高兴。
这一点让乔岁很诧异。
她原来以为小丫头片子是真的没心没肺,但是看起来,如果她真的要和江允散了,对她来说,也是一阵剧痛。
乔岁忧心忡忡地对暮寒道,“完了啊,我看你家姑娘这次是真的栽了。”
晏暮寒沉默不语。
乔岁摇了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晏暮寒,“……好了,别念诗了。”他摇摇头,“我看也该让她知道了。”
潺潺在心里觉得江允适合那天自己看到的女孩儿在一块儿了,所以从来没有刻意地去打听他的消息,因为害怕听到一些戳心窝子的话。
如果有些事情她不知道,那她还能暂时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等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如果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是,没有可以打听,再一次外出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一个消息。
有人说,江允生了很严重的病,他的朋友去找了大夫,但是他不愿意治疗,眼看人就要不行了。
潺潺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怔了怔。
甚至连陈铁都来找上她,问她道,“姑娘与江允吵架了吗?算我求求您了,您去看看他吧,江允现在真的病得很重,而且他还不肯让大夫给他治,这样下去,我怕他撑不了多久了。”
潺潺皱起了眉,“他的身边没有人照顾他吗?”
陈铁用古怪的神色看着她,“姑娘说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就像块木头似的,身边哪有什么别人?”
潺潺的唇颤了颤。
陈铁道,“您与江允夫妻一回,一定要如此铁石心肠吗……”
想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陈铁看着她提起裙摆,往江允的住处跑去。
一时也是实在弄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潺潺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家里去的。
明明她也就是两天的时间没回来了而已,可是这座院子里,除了江允在的那间屋子,其他地方都像从来没住过人一样,显得无比荒凉。
院子里的门没关,房子里的门也没关。
潺潺一阵气恼。
这个江允,是真不怕家里被人打劫!
可是当她看见她以后,这气愤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唇色煞白,脸色发青,并且连她来了也不知道,整个人已经不省人事。
潺潺的信猛地往下沉了许多。
她轻声地叫他,“江允……江允?”
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让她立刻缩回了手。
这么烫,他还不肯治,是真不怕被烧傻了以后话都说不好啊。
潺潺咬唇,四处看了看,去抱了一床厚棉盖在他的身上。
江允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潺潺听见他唤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她的脚步顿住,咬了咬牙,忍住自己此刻滔天的火气道,“我在呢。”
但是他看起来只是无意识地喊着她,依然没有发觉她现在就在他跟前。
潺潺去厨房看了一圈,发现这里连杯热水都没有!也不知到他这几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忍着快要被气炸了的恼怒,又去烧了水,倒了一碗放在一旁凉了一会儿。
然后打了水替江允物理降温,还有听陈铁说他是感了风寒,临时在药铺买的药去给他煎了。
先给他喂了水,又艰难地给他灌药。
甚至他拒绝下咽,还是潺潺掐住他的脸,一口一口喂下去的。
再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前几天被她刺伤的地方。
即便早就想过他一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但是看到伤口又红又肿,甚至还流着脓有溃烂之势的样子,潺潺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次认真思考起了淙淙前阵子说的那个提议,也有那么片刻,她气得恨不得掐死他。
但是更多的,又是担心和心酸,甚至还有自责,特别严重的自责。
潺潺实在没有忍住,骂了一句,“混账!”
她觉得江允就是故意的,他一定就是想让她看见他现在的样子,然后难过,然后自责的要命,然后根本就舍不得放着他不管!
潺潺将他身上的被子挪开,将他的衣裳裤子全都换了新的,并且给他擦了身体。
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的双眼通红,因为这伤是她弄的。
潺潺吸了吸鼻子,可看他这个样子,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掉。
然后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给他上药,那天她给他包扎的,后来也没有再处理过,几乎都黏进了肉里。
她今天要是没过来的话,江允真的有可能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吧。
他疯了吧……
江允感觉到有一双手再自己的身上忙着什么,皱着眉微微睁开了眼。m.χIùmЬ.CǒM
看见潺潺的时候,他愣了愣。
“潺……”
他是,在做梦吗?
潺潺冷着脸瞪着他,“你闭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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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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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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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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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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