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在这个窄小的位置,将萧京墨拽了起来。
“抱住我,抓紧,死死地拽住,千万不要放手,听见了吗?”
萧京墨甚至能感觉到这峭壁的风声,他害怕至极却根本就不敢乱动。
他甚至连睁眼都不敢,只能像江允所说的,死死地抱住他。
像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只要紧紧地抓住我就好,放松。”
他觉眼前的这个人说起话来好像有一种魔力,能荡平他的恐惧。
萧京墨感觉到,自己紧紧地抓着江允,而他在攀着峭壁,往上爬。
萧京墨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问他真的可以吗。
想问他会不会出事。
甚至在想,如果他们一起摔下去了该怎么办,他明明可以不用管他的。
但是萧京墨根本不敢开口。
他害怕自己任何一句言语干扰到前面的人,他们就会一起从这里摔下去,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过程,于萧京墨而言,有一生那么长。
但是对于江允而言,却没有那么漫长,他背着萧京墨,攀了上去。
潺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她的心差一点就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
她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直接上前,紧紧托着江允往上拽。
淙淙差点被她吓死,在她身后又忙托住她一块儿用力,将江允和萧京墨平安无恙地拉了上来。
萧京墨的腿断了,只能趴在地上,倒是江允缓缓地站了身。
潺潺则是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脑子都是刚才那一幕,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江允微微蹲下身扶她起来。
潺潺却突然抬手,狠狠地捶在了他胸前。
“你疯了吧,这样的悬崖你也敢下去!”
“你为什么不等我们来了再想办法?”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和萧京墨,你们都很危险!”
江允道,“方才京墨在那处生死不知,若是只一味在上头等待,若是拖延久了,恐怕有生命危险。”
潺潺听了他的想法,见他什么都想了,唯独就是没想过自己的安全,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又气又恼,好像有一口气憋在胸腔内,有种心梗的感觉。
“潺潺,我敢下去,便是有七分把握。”
七分把握……
七分把握?
那剩下三分呢?m.χIùmЬ.CǒM
潺潺抬起了手,简直想揍他,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
江允握住了她的手,往下放,“好了,没事了,快带京墨去找大夫。”
萧京墨如今分明醒着,可是却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淙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然后背起了他。
“走罢,京墨,我们去找大夫。”
淙淙叹息着安抚他,“没事了,余党我和潺潺都解决了,还留下了好几个活口,危险已经解决了。”
萧京墨就靠在淙淙的背后,埋着头。
淙淙感觉到了自己的衣裳似乎湿了一小片。
他什么也没有说,以最沉默的温柔带过来一切。
一路背着他去了一馆。
一路上,萧京墨都沉默着,甚至连一句谢谢都忘记了要和江允说。
其实他是真的很幸运,哪怕他不够聪明,不够沉稳,不够厉害,可是每一次在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时。
总是有人像从天降临的神祇,救他于水火之中。
萧京墨今天想了一天,因为潺潺说她要成亲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江允。
这个看起来寡言又无趣的人。
这个比潺潺年长了许多的人。
萧京墨起初甚至想。
这个人,哪里比他好了。
他哪里配得上潺潺了。
可是就在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提醒着他。
根本就不是那个男人配不配得上潺潺的问题。
那样的人,他配得上任何人。
配不上的是他。
是这个任意妄为,又自大狭隘的自己,配不上潺潺。
在那片悬崖峭壁上,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吓得紧紧地抱住江允连眼睛也不敢睁的他。
和那个能义无反顾下来寻他,镇定自若,谨慎小心,内心和身手同样强大的江允比起来,他才是那个弱小可笑,微不足道的尘埃。
萧京墨靠在淙淙的后背,将眼泪都藏在他的身后。
在淙淙默然的鼓励之下,有一颗名为成长,担当,上进的种子,在少年的心里悄悄种下。
他一定要特别努力,成为和江允一样厉害的人。
他不要再做一个,只会躲在哥哥背后哭的人。
他也要像当时的江允一样,成为能为别人遮挡风雨,带来心安的人。
为父皇母后,为晏伯父和乔姨一家,为天下所有的百姓。
萧京墨一点点地擦掉了自己的眼泪。
“辰安哥,虽然我现在还很丢人,很没用,但是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然后,去保护身边的所有人。”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像是一道坚毅发誓言。
淙淙温和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是想要保护身边所有人是很难的,从现在开始,就要很努力才行。”
萧京墨特别认真地点头。
“辰安哥,我会努力做到的,我会努力一直做一个,能让你们喜欢的人。”
淙淙道,“好,京墨,你记住,我会一直看着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萧京墨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潺潺这回没有和他们一起,因为江允的手刚才因为攀崖,被磨伤的很严重。
于是他们分了两路,潺潺带江允先回去上药了。
上药时,听着江允微微倒吸一口凉气,潺潺的心里就一阵酸涩。
“疼吗?”
其实这点疼算什么的,但是江允很喜欢看她紧张的样子,于是道,“疼。”
潺潺道,“活该你疼,只是这种程度的疼,比摔死好多了!”
江允伸手,用手背抚去她的眼泪。
潺潺还是特别生气,给他完药以后,抚摸他脸上的伤疤。
“这也是为了救人留下的吧。”
江允微微一颤。
潺潺道,“以后,你可不许再这么舍己为人对自己这么不好了。”
潺潺凶巴巴地到,“以后你就不止是你自己的了,还有一半,不对,一大半都是我的,听到了没。”
江允失笑,点了点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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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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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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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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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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