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春节先一步来了。
乔岁在她和晏暮寒的寝宫外面挂灯笼。
一个人爬得老高,下头的人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甚至有的时候看那梯子摇摇晃晃,她不害怕,旁人都替她害怕。
乔岁从梯子上下来的时候,晏暮寒正黑着脸站在她的身后,见她下来了一些,马上伸手接她下来。
“你站这么高做什么?”
乔岁道,“这高吗,还好吧,不碍事。”
他的神色很是不满。
“不行,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乔岁笑道,“干什么这么紧张,我又不是纸糊的。”
乔岁满意地看着自己挂上去的灯笼以及对联。
“看着如何,喜庆吗?”
晏暮寒道,“这种事,谁都能做你又何必亲自弄。”
乔岁道,“自己挂的感觉不一样啊。”
“国富民殷羊毫挥颂千秋业,年丰人寿燕剪裁成万点春,时和岁丰……”
乔岁笑道,“我的字也还不错吧。”
晏暮寒扬眉,点了点她的鼻尖。wWW.ΧìǔΜЬ.CǒΜ
“大家风范。”
乔岁叉腰,马上又放下,“不吹牛了,承蒙我们陛下不嫌弃。”
晏暮寒看她看着她自己布置的院子,满眼全是喜欢,就站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
“今年大年三十,需要宴请群臣么?”
乔岁问他。
“今年我们自己过,筵席可以延后,在后头办一场便好。”
乔岁点头。
“好,那我们自己过。”
晏暮寒道,“若你喜欢,可以邀你想邀的人一起过这个年。”
他随口地说了一句。
乔岁转头看他,“真的可以吗?”
晏暮寒知道她不喜欢冷清,点了点头。
乔岁想了想道,“快过年了,不知合不合适在给边关的将士们送补给的时候,送些御寒的新衣去。”
晏暮寒看她,“怎么,关心卫影?”
乔岁道,“我不信你不关心。”她这一大半也是替她关心好不好,毕竟这厮对这种又不怎么表达,当然要她多来操一点点心了。
乔岁问他,“就是,国库的情况,允许么?”
晏暮寒瞥她一眼,“你太小瞧你的夫君了,适逢年节,本就该叫边关的将士也过个好年。”
若是以前,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太伤心,因为她不在,他对任何事都无法上心,但是如今大概是因为有了她在身边,心也变得软了些。
乔岁喜笑颜开,看来这是可以了。
晏暮寒看着她因为别人的事情这样开心。
她啊,果然是一点也没有变。
很快,除夕就到了。
在这个较为特殊的日子,月牙和沈淮谙,甚至席卿都久违地入了宫。
乔岁本来还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来,但见到他们她还是忍不住地高兴。
他们见到她和暮寒的时候,恭恭敬敬地行礼。
晏暮寒道,“不必拘礼。”
说起来,月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在他们行过礼后,明显地注意到,这位陛下他,在剪窗花。
这种事情和他实在过于不搭了,所以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晏暮寒剪好了一幅,拿起来给乔岁看了一眼。
“如何?”
乔岁竖了一个大拇指。
拿着桌子上的窗花到外头粘贴。
月牙和沈淮谙忙道,“我们来吧。”
热热闹闹地忙了一天以后,傍晚他们开始吃年夜饭。
虽说,只有五人一起,乔岁却准备了八副碗筷。
他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月牙一开始根本不敢坐下吃饭,可是在得到了陛下的准许之后才敢入座。
若不是乔岁就坐在她的身边,她估计吃饭的时候连筷子也不敢伸的。
只是,人多一起吃饭确实热闹,此番若不是姑娘让他们入宫,今晚的年夜饭,大抵也就只有她和淮谙。
他们家中都已经没有人了,席卿本打算今晚离开的。
虽是过年,但却冷冷清清。
而宫中人多,当是热闹的,她没想到姑娘会让他们一块进宫来,且一起吃团圆饭。
实际上,能与自己此生最重要的人在一块儿过年,月牙觉得十分幸福。
晏暮寒也并不在意所谓身份,所谓规矩,他希望她高兴罢了。
他也知道,就因为清泽,韩子透,晏清音的离开,她对身边人都更在珍稀爱重,晏暮寒自然是支持她做任何事的。
不过,因为人多,他全程无话,可以说是一言不发,专注地吃那几道乔岁亲手做的菜。
沈淮谙还偶尔会和月牙说几句话,席卿也会和他们搭上两句。
乔岁也不太在意。
等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好了。
乔岁偶尔还会和月牙八卦几句她和沈淮谙的事情,把月牙逗得满脸通红,头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
乔岁一直就没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过分的话,毕竟因为这个时代的小姑娘纯情,所以她开起玩笑来也很懂分寸的,几乎一点颜色都不带,结果小姑娘还是很容易就通红了脸。
沈淮谙将月牙往自己这儿带了带。
“乔老板,就别逗她了。”
月牙红着脸往沈淮谙那儿手侧埋了会儿,才慢慢挪开。
乔岁猝不及防地感觉自己吃到了一嘴的狗粮。
“切,小情侣,有什么,我也可以。”
她的头往暮寒那儿靠了靠。
结果没看准,整个差点往下栽。
晏暮寒将她捞起来。
他无奈道,“坐好。”
月牙不敢往她这儿看哪怕一眼,乔岁听话地坐好,又和月牙说别的去了。
晏暮寒看着她,弯了弯唇。
沈淮谙注意到,他更安心了些。
他则更坐向席卿那头,问他将来打算去哪些地方。
几人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和谐。
吃完以后,乔岁看着面前空着的三副碗筷,沉默了良久。
晏暮寒伸手。
乔岁靠在了他的肩上。
良久以后,晏暮寒擦掉了她脸上的泪。
乔岁稍稍直起身来的时候,除了眼眶有一点儿红以外,又和平时都没什么不同。
她举杯,“敬大家,简单碰一个?”
五只酒杯碰了一瞬。
在饮下这杯温热的酒时,乔岁只觉得心里仿佛都暖了些。
吃完饭以后。
前头的戏台子开始演出,再便是歌舞。
十分热闹。
这一天,乔岁喝了很多的酒,因为她喝得多,晏暮寒几乎没怎么喝,且他的有胃疾,本也不能多喝。
等将人安排着歇下以后,乔岁已经是醉醺醺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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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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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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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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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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