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人偶娃娃不知不觉的时候也全都沾满了血。
干净的娃娃,被他手上的血弄得这样脏。
有一刹那,晏暮寒不敢碰它。
晏暮寒将它交给了卫影,“收好。”
卫影双手接过,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主子。
晏暮寒却是出奇的冷静,只是因为刚做了些血腥的事,还有些隐隐的,古怪的兴奋。
“收尾。”
听着主子的吩咐,卫影立马称是。
“主子……”
卫影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
可他知道,即便主子状态再不对,也不是需要他忧心的。
等晏暮寒回神时,已经站在了另一个营帐之前。
他行事稳妥,即便恍惚,也不会让人察觉了端倪。
他倒是没有什么怕的,只是担心如果暴露势必引起动乱,后续的计划也要尽数提前,会让一切在没有安排好的情况下陷入混乱,给她带来不便和麻烦。
暴雨倾盆地下,淋了他一声,可他却毫无察觉一般。
像一个在地狱游荡的幽魂,找不到方向和归途,下意识地往自己心中向往的方向走去,却又害怕自己的模样,惊扰了那个温暖的人。xǐυmь.℃òm
可是站在她营帐前,他也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大概是他天生自私,所以他情愿打搅了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自己一个人离去。
晏暮寒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从前她休息,雷打不动,什么都不足以惊到她,有事他就算是看了她许久她也察觉不到,但是如今一点儿细小的动静都足够惊醒她。
这次也一样,她睁开眼,看见了他。
大概是被他吓到了,大概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但是让晏暮寒没有想到的是,她马上朝他走来,一脸担忧地问他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她瞧见了他身上的血渍,第一个反应也不是害怕得后退,而是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她也一点不像一般的女子,什么也没有说就开始脱他的衣服。
就好像对待家人那般,将他推到榻上,拿被子将他裹住。
她也不嫌弃他身上的血迹有多脏,一点点地替他擦干净,还替他擦头发。
小的时候,他曾经幻想过这样的事情,
幻想过那个女人会在他受伤的时候,像其他孩子的母亲那样,替他吹一吹,在他头发没有干的时候,替他擦一擦。
如果都没有,在他难过的时候,在他身边陪陪他也可以。
但这些事,从来都只存在于愿望里。
后来啊,他做了许多学塾里教书夫子口中所说的坏事,更没有一个人再会对他做出这些事,就连一个善意的笑容也看不见,但他一点也不在意,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有人这样对待他。
她太好了,好到有些不真实,让人害怕、仿佛随时会消失。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看见他这副模样,她依旧那么平静,他问她怕不怕。
她说,怎么了呢?
就好像,没有任何值得她害怕的事情,当时他的心中只觉得好像被什么涨得极满。
满腹的情绪,在那一刻都在寻找着一丝发泄口。
他咬伤了她的肩,她也只是抱着他说疼。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更好的人了。
他的小姐,让他做任何事,哪怕她要他死,恐怕他也甘愿。
只是,即便她给了他许多的安全感,却有一个他很在意的人,萧珩。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男人,总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生出这般厌恶的情绪。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与任何人都不同,既刺目、又碍眼。
南靖最受百姓爱戴的王爷,他有些地方与自己完全一致,又有部分和他截然相反,这个人,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在他看来怎么看都是道貌岸然,却偏偏救了她的性命。
还有些蠢货,就在他的耳边说他的小姐会喜欢上萧珩。
但是,她说她只喜欢他一个,他自然相信。
她总是这样,可以消除他的所有惶恐和不安,可以抚平他的所有怨愤和不甘。
就想和她待在一块儿,多久都不够。
所有伤害她的,他都不会放过。
晏暮寒看着乔岁,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情愈发好。
“蔺严?”
嬴湛脸色难看地看着被几个人押下的男子。
他还四处看着,当看到嬴菡的时候,突然大笑着,发疯了似的要挣脱这些禁军,但还是牢牢地被制服了。
嬴湛上前,拎起他的衣襟,“不是让你照顾好公主,你都干什么去了!是谁把公主弄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叫蔺严的人忽然发起了抖来,“都是她不好,是她不好……”
嬴湛恶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狗奴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都是她不好,她明明已经是我的人了,可她那一双眼睛总是盯着旁人,这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是公主又怎么样!她该死,她该死……”
他突然又混乱道,“你们杀了我吧,她死了,我也死,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儿了。”
“闭嘴!”嬴菡都已经死了,嬴湛如何还能容许旁人败坏她的名声,当即拔剑就要了结了他。
只是几个南靖的禁军阻止了他。
皇帝道,“贵国公主之事,朕深表遗憾,只是此人恐是重要证人,如今还不可取他性命。”
一旁的乔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出闹剧很惊讶。
她都要怀疑嬴菡惨死,其实是这个叫蔺严的人的情杀了。
但乔岁还是本能地确定,这就是某人做的。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能让这个叫蔺严的人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人可是嬴菡身边最忠心的,虽然他对嬴菡,确实是有非分之想。
嬴菡她喜欢晏清音,这个蔺严与晏清音的长相又有个三五分的相像,在北燕的时候,乔岁也撞见过这两个人的事儿。
她的印象太深了,那是她腿脚恢复好了,眼睛也复明的某个早晨,在四王府,清晨她起得早,想假装去找东西吃顺带看看这王府有没有哪里守卫比较少,方便逃跑的地方。
结果再一条小道儿上,就看见一男一女的抱在一块儿,女的跨坐在男子腿上。
两个人的衣裳整齐,但也不难猜他们在办什么事儿。
最让乔岁印象深刻的是,嬴菡的口中一遍一遍喊着晏清音的名字。
她不太关心旁人的私生活,虽然觉得莫名其妙,而且十分无语,但若不是今日再看见此人都要忘记这件事。
所以,她先前之所以一整日没看见暮寒,他是在查这些事吗?
更让乔岁惊讶的是,他居然能做到这样彻底的控制一个人吗?
这个手段,有些像催眠,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乔岁还注意到了他一直在看自己。
这倒不至于引起晏清音的怀疑,相反,他关注着她,晏清音才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大哥,咱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
她皱着眉抬头瞪了他一眼,满是警告的意思。
晏清音注意到了,只当她是不满暮寒一直看她,她的胆子一向大,脾气也不太好,此举倒是不太奇怪。
晏清音刻意将她慢慢拉到身边,挡住了晏暮寒的目光。
看着他一点点沉冷下去的脸色,晏清音的心中莫名有些快意。
竟是有种……胜利的感觉。
生出如此,幼稚的情绪,简直不像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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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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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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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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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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